紅了眼的我到達富泰商場的一樓後,二話不說,立馬衝進百佳超級市場。我推著購物車,發了瘋的跑,終於找到我想要的那一列貨架,我把所有火鍋用天然氣罐一罐不漏,全掃落購物車中。
  再衝至一列又一列貨架前,把漂白水、蚊怕水、殺蟲水、毛巾、打火機也掃進購物車。
  然後,我馬上推著載滿家庭用品的購物車折返一樓的電梯前。樓下的國立明顯已經變成了他們的一份子,因為他的動作不再精妙,不再有虎虎生風的鐵拳、不再有刮面生痛的側踢、不再有輕盈飄逸的步法。有的只是本能的拍打、遲緩的動作以及野獸般低沉的咆哮。
  可是,縱然他已經不再是人類,但是,從他不斷拍打其他活死人,不讓他們接近電梯的行為,可以看出他下意識還是在守護著我們。
  一定是他對伙伴的執念,讓他即使化身為怪物,依然堅守他的承諾!
  兩行清泉從面頰緩緩流過,伸手擦掉男兒淚,我許下誓言:「兄弟,我來守護你!在我有生之年,我不會讓你再經歷死亡!」
  我扭開漂白水的瓶蓋,不斷朝下面的活死人潑出漂白水。一瓶又一瓶的漂白水被我傾瀉下去。滿地滾動著空空如也的漂白水瓶。
  我大喊:「大海!給我拿來一盒萬寶路!」
  在等候的時候,我扭開剩餘的漂白水瓶蓋,把毛巾沾滿漂白水,再一瓶瓶的塞在瓶口。
  大海塞給我一盒紅色的萬寶路。我低聲說了聲謝。




  我握著煙盒拍了拍手心,從煙盒掏出一支煙。
  我用打火機把香煙點燃,徐徐飄起一縷煙,尼古丁的味道滲入我的鼻腔。
  「國立,這是我敬你的。」
  我手指輕彈,香煙在空中翻飛,沿著一道弧形的軌跡,如同流星一般殞落。
  當香煙接觸地面的剎那,如同殞石撞撃地球,向四面八方燃起向活死人復仇的火焰。
  正是「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操你媽!你們這班臭蟲,我燒死你們!」我點燃塞著毛巾的漂白水瓶,狠狠朝電梯外圍的活死人扔過去。
  火勢不斷蔓延,愈來愈多的活死人身上沾上復仇的火焰,不斷發出哀鳴。
  我提起天然氣罐,在手上拋了拋,猙獰的笑道:「好戲還未上演,剛剛只是前菜而已,主菜現在才來。」
  我專挑活死人聚集密度高的範圍,把一罐又一罐的天然氣扔下去。




  天然氣罐被火焰不斷燃燒著,終於抵受不住高溫的影響,轟隆一聲巨響,把四周的活死人炸倒一大片。
  爆炸聲不斷響起,活死人一片一片的倒下,被死神收割他們扭曲變形的生命。
  我們回到百佳補充了威化餅、灣仔碼頭水餃及叮叮飯等食物,填滿一輛購物車。
  我們乘搭升降機回到地下。四周滿是燒焦的屍首,火焰還在苦苦掙扎地燃燒。漂白水的化學味道及焦臭味混合起來,傳入我們的肺部,讓人中者欲嘔。
  來到國立的跟前,他與我四目交投。他的眼神充滿迷茫,然而,腳步卻躊躇不前,身形在原地搖擺不定。
  我堅信,他不會傷害我。果然,他的眼神漸漸恢復正常,彷彿還帶著喜悅,口中低聲吼叫。
  「國立,我們一起回去吧!」我拍著他的肩膀,嗚咽地說。
  國立彷彿聽懂我的說話,朝天長長咆哮,那叫聲在富泰商場回蕩,久久不散。
  我們踏出富泰商場,國立在後面搖搖晃晃的跟著我們。
  今次的行動,絕對算得上慘烈。為了大伙一星期的糧食,折了一個好兄弟。如果我們謀定而後動,國立便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這全都是我的錯。




  悔疚像一株帶剌的蔓滕,在我心中滋長,緊緊的纏繞著我的心,剌得我體無完膚。
  沒有詳細計劃的夢想,只能是一個夢。而夢醒時分,往往要付出沉重的代價。國立為我可笑的夢付出了他的性命。
  我他媽的真是一個只有滿口理想的廢物。
  我們拖著疲憊的身心回到賽馬會堂。
  守著大門的陳倫見到國立現在的樣子,立時激動地搖著我雙臂,急問:「到底發生了甚麼事?為何國立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垂低頭,慚愧地說:「因為我錯誤的決定,令零一小隊陷入了困境,國立為了救我們脫離屍群,犧牲了自己。」
  「該死!真該死!」陳倫發洩地猛烈一拳轟向大門前的密碼鍵盤,把鍵盤打得粉碎,露出中間的黃綠色電線。
  「但國立還存有意識,他認得我們,不會攻擊我們。」我抬起頭說。
  「無論如何,我們應該跟大伙商量怎麼辦。」阿修冷靜地道。
  封上大門後,我們齊聚在一樓大堂商議。
  我們壁壘分明的坐在大堂。陳倫、我、超人、無賴、大海、熊貓坐在一邊,國立站在我們的後方,其餘的人全坐在桌子對面。
  「即使國立現在沒有攻擊我們,你能保證有一天他不會狂性大發,咬死所有人嗎?」山狗提出質疑。
  「對啊,不能留他在賽馬會堂,太危險了。我們不能為了他而置所有人的性命安全於不顧。」南乳點頭道。
  「他是我們的伙伴,他是為了我們才犧牲的,我們怎能為了這可能性而放棄他?」我反駁。
  「對啊。」大海、超人和應。




  「沒錯。」熊貓、無賴贊同道。
  「不成,風險太大了。」馬克說。
  「對啊,我們還有美好的年華,我不要我美白的皮膚腐爛成他的樣子。」小雪以討厭的眼神望著國立。
  「我才不陪你們跟他玩命。」子玲說。
「小雪跟子玲說得沒錯。」莉莉贊同道。
  經過一輪的爭辯,陳倫發言:「一人退一步,讓他留在地面跟我一塊兒守大門,你們睡覺的時候再把一樓與地下的通道封上,這總可以了吧。」
  「怎麼能讓他留在賽馬會堂,他可是活死人!我們應該直接廢了他!」小明叫囂。
  「對,廢了他!」
  「廢了他!」
  「幹啥那麼多廢話,動手吧!」馬克大吼著掀翻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