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睛,赫然發現旁邊站著一個女孩。

「小晴……」我喃喃自語。

「小你個頭,再唔起身就遲到啦。」在我眼前的竟然是白雪。

「你點解上咗嚟?」我問。

「小晴交帶落,話你睇完封信之後第二日一定會唔知醒,所以叫我上嚟叫你起身。」她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





「你一直都知?」我問。

「由佢第一日決定要去英國,我就知啦。」

「佢嗰排真係好唔開心,因為佢覺得好似好對你唔住咁。佢好想留喺你身邊,但現實唔比佢咁揀,進退兩難,都幾慘架。」她見我沒有說話,補充道。

「對唔住……」我握緊拳頭。

「你兩個都咁鐘意講對唔住嘅?」她笑說。





「問題天天都多,好快就過啦,佢都唔鐘意見到你咁。」她拉我起身。

「我明啦,我識點做。」我會心微笑。

如果我們在人生中體驗的每一次轉變都讓我們在生活中走得更遠,那麼,我們就真正的體驗到了生活想讓我們體驗的東西。

我要以笑容回應在遠方的你,即使踫不到,看不見,你都會感受到我的愛吧?

「做咩今日咁正常嘅?」高文問。





「平時唔正常咩?」我反問。

「你話呢?」

「都頹咗咁耐,咩都夠皮啦。」我笑說。

「咁先係架嘛。即係話,你會參加班籃啦?」他遞上報名表。

「Why not?」我毫不猶豫地填上自己的名字。

「等我地攞番上年失落咗嘅野!」我望著籃球場大叫。

「好!」換來的就只有零星回應。

—————





我睜開眼睛,只發現眼前白濛濛一片。

我十分疑惑,慢慢地,眼前的影象變得清晰了。我發現自己坐在一個教堂的木椅上,四處的人都是愁眉苦臉。

這個教堂很大, 教堂內兩邊都掛住一些白色的花,而正中間則有一個的巨型十字架。眼前的教堂,給人一種溫暖而歡樂的感覺,卻與眼前的人們格格不入。


我把視線移在主講台上,那裏放着一些聖誕的裝飾物和一幅大相片,相中人的表情十分安詳。我仔細一看,才發現相中人正是我……

我全身抖了一下,恍然大悟。這是一個屬於我的喪禮……

突然,我聽到一把熟悉的鈴聲,跟我下意識忽略了這些鈴聲,因為我正看見為我流淚的小晴。她站在聖誕樹旁,淚流滿面。

我站起來,腳踏古木色的地板,奔向小晴。





就在我快跟她相撞的時候,我整個身體卻穿越了他。無論我怎樣大叫,她也聽不到,看不到。


我終於明白到,我再也不是屬於這個世界,不能在享受跟小晴的甜蜜,不能再擁有她……

漸漸地,我累了,喪禮也開始了。我回到木椅,留心地看着台上的小晴,她的每一句話,都像針一樣刺進我的心。我很想她知道,我就是在她面前。這十米的距離,卻是這麼近,那麼遠。

這時,耳邊又再響起那熟悉的鈴聲,大概是神的召喚吧。但這也都不再重要。

我參與着自己的喪禮,從開始到下葬的一刻,我都只能靜靜地看着。我多麼想她在某個時候看到我,然後衝過來擁抱着我,但這全都是痴心妄想。


喪禮完畢後,我依舊坐在木椅上看着空盪的大教堂。





鈴聲繼續在我耳邊響起,眼前畫面漸漸扭曲,直至一片漆黑……

眼睛再次打開,眼前的影象回復成熟悉不過的房間。

我摸摸眼角,發現十分濕潤。

始終……只是夢一場而已。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又會有怎麼反應呢?

會為我流淚嗎?不,我喜歡愛笑的你。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記得把我的骨灰帶在身上,遇到壞人時就把我撒出去……讓我最後一次保護你。

想念是一種病吧……





電話鈴聲再次響起。

「你搞乜鬼呀,打咗比你九萬幾次啦。」我電話都還未拿起,就已經聽到白雪的聲音。

「頭先寫寫下日記訓著咗姐。」我連忙解釋。

「請問你今日都未過有咩野可以寫呢?」她笑說。

「放心啦,聖誕節我唔會遲到嘅。」我掛掉電話。

對,又到聖誕節了。

這兩個月來,我都有寫日記的習慣,就是記錄自己的生活,不讓自己有一刻的空閒。

我急步走過一條又一條的街道,速度卻無阻我觀察街上的人生百態。

聖誕節的晚上,儘管不能跟白天的繁榮相比,卻不太遜色,儘管多人,但仔細一看,才發現人們也跟平時沒兩樣—還是沒甚麼表情的。香港人總是擺脫不了平日的繁忙,即使在節日裏都是……

如果不看那些大廈外牆的燈飾,不留意商場裏的裝飾,你根本不知道是聖誕節。我總覺得,聖誕節的氣氛好像一年比一年少。

不難看到,四處也是成雙成對的情侶,還有一家幾口的溫馨家庭。

街上的男女,他們的手總忙著拖住另一半;而每個父母,亦忙著照顧小孩。

可憐我雙手都只能抓住空氣,一年前的聖誕,我以為我可以握著她的手過下一年的聖誕節。果然還是不能嗎?

我踏進燒烤場,遠處就看到高文他們。

「再遲啲,我地就走架啦。」白雪笑說。

「對唔住囉。」我拿起燒烤叉。

「食啦。」白雪指著膠桌上的被肉類擠滿的紙碟。

「你是最好的!」我露出拇指。

每逢佳節倍思親這句話說得有理,我腦裏不斷播映著和小晴的回憶。

我強忍情緒,直至大家各散東西。

「你做咩?」白雪看出我的不妥。

「冇野呀。」我隨手在桌上拿起一支啤酒,且喝了一口。

「飲乜鬼呀?你醉咗我冇力咩你番去架。」她搶去我手中的啤酒,一口氣半支酒喝進肚裏。

一支,兩支,三支……

我不勝酒力,開始感到頭昏腦脹。

眼前的白雪跟小晴的身影慢慢重疊。

「小晴……我好掛住你。」我有氣無力地說。

「喂……」我未待她作出反應,已經吻了下去。

她掙扎了數下,便軟下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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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睡在床上。我的額頭被放上一塊毛巾。

我頭痛得像曾被人重擊一樣……看來以後還是不好胡亂喝酒……

到底我昨晚是如何回來的呢?

「你醒啦?」一把女聲從床旁響起。

「白雪?你點解喺度嘅?」

「你傻架?我咩你番嚟我唔喺度唔通喺邊度?」她無奈地說。

「真係架?」我暗暗吃驚。

「鬼叫我位好姊妹叫我照顧好你。」她苦笑。

「小晴……會唔會唔番嚟?」我再次胡思亂想。

人總是這樣的,對有些人,有些事,會不由自主地理會,旁人看到會覺得你很犯賤,但當他們親身體驗過一次,就只會做一些他們一直認為是「犯賤」的事。

「佢……一定會番嚟。」白雪以堅定的眼神看著我。

「啱嘅,佢邊捨得剩低我一個。」我甜笑。

曾經,我不知道甚麼是幸福。
直至,遇見你的笑容。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