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緣都算是不錯,在繁榮城市的海岸居住多年,朝夕都有人找我傾訴。我觀察人類多年,對人的高矮肥廋﹑喜怒哀樂都十分了解。然而,我對自己卻是一無所知。

有人說我是寬容﹑又有人說我是小器;有人稱讚我廣博可靠﹑又有人埋怨我喜怒無常;有人說我像位智慧老人﹑又有人說我像個淘氣小孩;有人感激我孕肓萬物﹑又有人咒罵我殺父仇人。

只有一件事我聽得最清楚,那是所有人都說我是藍色的。可是,看自己﹑看同類也看不出甚麼顏色來。

所以,我對自己將來的命運也很是憧憬。同胞們像忠誠的將領,領旨前往未知處當援兵。聽到命令,便馬上放下一切匆匆起行。那時侯,他們才能知道自己過去的模樣和光景是怎麼樣的一回事。

我期待著,日復日﹑年復年……





與素常一樣,我聆聽著各位有緣人的話語,當中都是以憂愁的人居多,因為人總是失去一切能夠依賴的,才回來找海洋陪伴;因為人總是失去所有能夠追求的,才發現值得勞碌尋求的只有水。
一天,有一個人來到岸邊。

關於那個人的所有,我已經忘記得一清二楚,只是他似乎感受了我如魚渴水的焦急,或許他只是自言自語……總而言之,他對著無數的我們說﹕

「人看天意,其實是在看水意。水意就是天意。」

我赫然明白,為何只有自命不凡的同胞,才能先走到天上去。原來我一直在等侯著自己發號施令,想不到此時才恍然大悟。

晴朗的一天,太陽在吶喊。陽光的熱情,激起了我的激情,我沒有猶豫半秒,便離開了我的家。





除了那份憧憬,我頃刻便忘記了十年來的人水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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