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都在胡亂地生活著,吃飽就睡,醒了就出外吃飯,無聊時便跟朋友有一句沒一句的在說話。

「如果再見到油頭,你會做什麼?」
「折磨他,讓他說出所有事情。」
「如果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呢?」
「。。。」

「假設他是始作俑者,你會殺了他?」
「毫無疑問。」我玩弄手上剛買的小刀,有的鈍,不過我可以磨利他。我作勢對朋友揮了幾下。
「那之後呢?」朋友不害怕我的小刀。




我再度無言。

「船到橋頭自然直。」我不敢想像,我現在倚賴著油頭的金錢,基本上只要他關了水龍頭,我要麼餓死,要麼到處搶劫最後定居監獄。我已經回不到以前了。

我望著朋友,朋友一臉蒼桑,滿臉皺紋,頭髮半白。他的眼睛無神卻憂傷。「朋友,你不是才二十出頭嗎?你看起來像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
「我忘了。」精神壓力催人老,不是很多案例說人不堪重挫,一夜白髮嗎?

「我餓了。」抓起了房間鎖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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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關上房門,手上多了兩個麵包。我臉色一變。

「被監視了。」朋友對我說。

我沒答話,應該說不敢答話。這間房間的感覺變了,變得很異樣。有股無形的壓力壓在我身上,舉手投足都變得生硬,像是要用力的撞退它們才動得了。

「你才出去幾分鐘,他們便動了手腳,真快!」





這種侷促感告訴我這間房間被人裝上了閉路電視,應該是用了針孔鏡頭,沒有特別大的明顯跡象。但有沒有竊聽器?照推斷應該用不著裝上竊聽器,畢竟油頭認為我自己一個人,應該沒興致聽我自言自語。

但若然我是這個惡作劇的作者,既然我大費周章佈了這場遊戲,我當然要一滴不漏地接收所有資訊,所有受害者的反應都可以用作滿足自己作為大魔王的變態欲望。正如我小時候會去沙灘捉幾隻蟹,用作不同的實驗:放兩隻蟹在同一個瓶子裡,讓他們相處一會,隨後捉其中一隻出來,拔掉牠其中一隻腳再放回瓶裡,如是者反覆幾次。我每次都用同一隻手指放進瓶裡,讓牠們意識到我這隻手指就是牠們的大魔王,看看牠們每次的反應。

我令其中一隻蟹傷得較重,另一種只拔掉一隻腳。同一個實驗反覆進行了數十次,曾經遇過輕傷的走到重傷的蟹後面,我如牠願的再拔了重傷的蟹,這隻輕傷的蟹像學懂了的每次都躲在後面。我再把牠放進別的瓶,牠跑不過別人,竟然用蟹鉗鉗斷別人的腳。

我十分欣賞牠,看著牠發展出出乎意料的劇情,心裡異常興奮,畢竟要欺凌牠們輕而易舉,但要讓牠們演出不一樣的結局卻是每個大魔王的期望。可惜的是,我期待著有一天有螃蟹會不自量力的鉗我手指的畫面沒有出現。

最後我有天醒來,覺得厭了,把牠們都倒進馬桶裡沖走。

當然那隻聰明的螃蟹活到最後。

我現在也像那些螃蟹一樣,一有不傎便宣告劇終了。我此刻既要符合油頭的願望,亦要從中找出蛛絲馬跡為我的反擊而舖路,我要反鉗他,我要鉗他的大動脈。

我走進廁所,那種煩人的侷促感消失了。油頭保有自我的尊嚴,沒有在這裡安上閉路電視。也許厭惡屎屎尿尿這些污穢物吧。





想起來,他沒有在公廁裡偷拍,而選擇親身接近我,展示了他不稍看污穢的東西和他大膽的一面,享受著刺激。他顯示自己絕對有餘力留給我一個廁所的空間。

「應該怎樣做?」朋友問。「感覺很糟糕,我不喜歡被人拍攝。」

「我也是。」在公廁裡居住數月後,五官開始變得敏銳,這是始料未及的事。「幸好廁所沒有監視器,不然連一個喘氣的地方也沒有,但我難保外面有竊聽器,所以我在外面不會跟你說話,免得油頭發現你。」

「了解,但難道你以後也居於廁所?」朋友一面陰霾。

長期留在廁所未免會惹起他的疑心,若他連這裡也安裝監視器的話便毫無本錢了。雖然我前幾個月也長期逗留廁所裡,儘管他會覺得我住在廁所中是一種習慣,但若我長期留在這裏,會弄巧反拙,他感到悶了便會進一步行動,也許會連廁所都進行監視,看看我到底花時間在幹什麼。

「為什麼他們會知道你的住所?」朋友突然問。
「一定是它,」我拿出了那張印有一六一八的銀行卡,「它一定內置了追蹤裝置。」我仔細的看手上的特別"提款卡",表面看真的尤如普通的一張卡一樣,毫無出奇之處。
「拋了它吧。」朋友指著它說。「要錢時去打劫。」
「它是一面雙面刃呀,我就是怕油頭找不到我。他接近我的時候,我也相對地接近他。我就是要用這張卡來釣油頭。」我笑了,久違的笑容。朋友也笑了。




「朋友,你的笑容很詭異。」我說。

朋友笑得更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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