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獸派愛情小說》之 (2)《北極光與不能逃避的現實》: 19. 盛宴

慈善晚會在春夏秋冬酒店舉行。這是目前X市最豪華，最時髦的酒店。我們的車在酒店門前的紅地毯前面停下來。

「好緊張喔，外面很多記者啊！」Lily在車裡興奮地叫喊。

「妳想太多了，人家應該不會拍我們這些無名氏的，就算拍了也可能不會刊登出來的。我們深呼吸一口氣，數1、2、3就開門下車，OK？」

「嗯，OK⋯⋯誒，等等，是數完3，還是數到3？」

「數完3吧。」



咔嚓⋯⋯

我們還沒數，酒店的侍應已經替我們把車門打開了。

Lily也很快反應過來，像久經訓練的女明星一樣優雅地下車，還向四周揮手，然後挽著我的手進入會場。

紅地毯從酒店門口穿過大堂一直延伸到酒店裏舉辦慈善晚會的宴會廳。Lily的手一直在抖，相信她巴不得快點走完這夢寐以求的紅地毯。

「別著急，很快就到了。」



「嗯⋯⋯我想尿尿喔⋯⋯」

「乖乖喔，很快就會習慣的。」

Lily平時出席大小宴會的經驗也不少，可是出席這種級別的，應該是第一次。我也是第一次，但卻沒有她那麼緊張。分別在於心態。Lily來這裡是享受給別人觀賞的虛榮感，所以從剛才打開車門那一秒鐘開始，直到離開這裡為止她都要在人前展現最巔峰的狀態。而我，來這裡只是暫代老闆過他平常的生活，只要我來過就已經完成了任務，心態很輕鬆。

終於走到紅地毯的末端了，我們在迎賓的公關美女引領下穿過宴會廳的大門，那裡又是另一番景象。宴會廳比大堂更華麗，天花大概有三層樓高，亮晶晶的巨型水晶吊燈發出亮麗奪目的光芒，通過落地玻璃可以瀏覽X市璀璨的夜景。

現在宴會廳裏起碼也有幾百個人，那裡冠蓋雲集，城中的達官貴人、富商名流、紳士淑女、才子佳人、公眾人物盡收眼底。



「我真的忍不住了，要去趟洗手間喔。」Lily邊走邊嘮叨。

「我在這裡等你吧。」

Lily跑開後，忽然一個熟識得不能更熟的身影在我面前出現。

蘇富比！

「你們來得那麼晚啊，我剛才在嘉賓名單上發現你們後，就找公關美女把我們編到同一桌了。」

「好喔，你們會計師事務所也有贊助嗎？」

「唉，贊助個屁，我們公司快倒了，哪裡有閑錢贊助呢⋯⋯是我的客戶請我來的。」

「哪個客戶？」



「就是神膠集團的董事長，人稱"廢膠之巨人"的那個崔博士！待會兒介紹你們認識，可能將來你們會有生意來往的，我還特別叫公關美女把你的對手EJK編得離我們越遠越好喔。」

「呵呵，謝謝！我們我去拿杯香檳碰碰杯吧！」

喝了幾口香檳，再加上熟人在場，感覺更輕鬆了。我們倆站在一旁，邊喝酒，邊點評周圍各式各樣燕瘦環肥的女嘉賓。

「OJ，你猜我剛才碰見誰呢？」

「別賣關子，誰？」

「被北極熊甩掉的PP！」

「那又怎樣？」



「呵呵⋯⋯她在今晚的公關公司打工喔，過一會一起過去聚聚舊唄！」

「你自己去吧，我怕她又把我當成是北極熊呢！」

這時Lily從洗手間那邊向我們走過來。她一個人去，卻是三個人手挽手回來。

蘇富比小聲在我耳邊說：「滑蛋雞排親子丼，吃完給你報告，呵呵呵⋯⋯」

「什麼？」

怎麼會在慈善晚會吃親子丼？

Lily和那兩個人言談甚歡，一個是徐娘半老的女士，一個是妙齡少女，兩人都身材苗條，相貌娟好。

Lily正想開口介紹的時候，蘇富比已經搶先說：「老闆娘，原來妳們跟Lily是認識的嗎？」



「呵呵，是哦，我們上個禮拜在Lily的銀行所贊助的畫展碰過面，那麼巧剛才又碰到了，挺有緣的。」

然後我們互相介紹了，原來那個老闆娘就是崔太太，即是廢膠之巨人崔博士的老婆，而齡少女就是他們的女兒。現在我明白蘇富比說什麼滑蛋雞排親子丼了⋯⋯

後來崔博士也過來了。他大概五六十歲左右，皮膚黝黑，身材健壯，非常健談。說起他公司研發的再造膠，講到眉飛色舞。我覺得他不太像一個博士，其實更像我的同行，是個salesman。

「叮噹⋯⋯叮噹⋯⋯」

大會的工作人員開始提示賓客入座。

我們坐在同一桌，Lily和親子丼母女繼續她們的話題，崔博士繼續向蘇富比和我介紹他的再造膠，還邀請我到他的工廠參觀。

當晚有許多不同的籌款環節和嘉賓表演，台上和台下的人，各有各忙，各取所需。我一直沒有特別理會台上在幹啥，只是無意識地跟隨群眾鼓掌和陪笑。直到我留意Lily望向台上約有所思，我才認真的看看台上。



司儀是當時得令電視新聞女主播。因為她詞鋒銳利、風格辛辣，經常咬住受訪者窮追不捨，所以贏得了「鯊魚」的外號。

鯊魚在台上正在跟一個和尚談笑風生。

是胖和尚！就是去年那次我和Lily拜佛的謀人寺裏面的那個戴陀飛輪名錶的胖和尚！

現在的環節是謀人寺拍賣元旦敲鐘和新年頭炷香套餐，底價一百萬⋯⋯

一如既往，胖和尚還是念那幾句台詞，什麼大慈大悲、功德無量⋯⋯經過一輪激烈的競投後，胖和尚籌到了三百多萬！

我本來輕鬆的心情忽然有點激盪⋯⋯沒關係，這樣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

之前潘高壽有跟我聊過慈善這回事，他的見解是：「跟射精一樣。」

當時我反應不過來：「射精？做愛然後射精？」

「是，是射精。雄性動物每次射精，精液裏面有無數的精蟲，當中只要有一條精蟲能到達卵子，就已經達成了任務，其他精蟲的死活、雙方幹的爽不爽，都不重要，或者這些都可以被看成是過路費吧。」

可是現在這些善款到了胖和尚的手中，應該比較像打飛機⋯⋯所有精蟲都沒法到達卵子。或者嚴格來說，不應該用射精來比喻，更準確是打飛機。打出來了就別管精蟲去哪兒。

正當我入神地琢磨著慈善與射精時，蘇富比用手肘戳一戳我的胳膊，興奮的說：「蒼井空喔！」

Lily極不耐煩地更正他：「神經病！是蒼井光啊，人家是醫生，不是AV女優啊！」

鯊魚在台上正在介紹表演嘉賓：「蒼井醫生和她的整形外科團隊今年已經給超過三十個貧困的兔唇兒童免費進行手術，我們大家用熱烈的掌聲鼓勵她好不好？！」

掌聲雷動後，鯊魚接著說：「蒼井醫生原來也是大提琴的高手，今晚非常榮幸，她會替我們獨奏巴赫的大提琴组曲第1号（Bach's Cello Suite No. 1），有請！」

那個蒼井醫生坐在台中央，張開雙腿，抱著大提琴，跟司儀點點頭，閉上眼睛，然後就開始演奏。音樂固然是悠揚悅耳，通過台上的背投大銀幕，近距離看著她演奏更是悅目。她是那種冰山美人型，不苟言笑，神情冷傲，但氣質優雅高貴。隨著音樂的節奏，嫩白幼細的手臂在流暢地擺動，修長而靈活的手指在矯捷的跳動，Tiffany Blue的長裙上飄逸的布緖在空中飛舞。

「嘩，你看，她搖呀⋯⋯搖呀⋯⋯快到高潮了！」蘇富比脫口說。

「閉嘴吧，賤人！」Lily又沖著他說。

其實我是認同蘇富比所說的，蒼井醫生閉上眼睛，不斷的擺動，全程投入到音樂裏，不光是她自己，我相信在場大部份雄性動物不至於高潮也起碼享受到一定程度的快感。

演奏結束了，蒼井醫生在熱烈的掌聲中優雅的鞠躬，然後默默地退場。

沒多久，台上台下又繼續各有各忙。靠近晚會的尾段，蘇富比去了公關美女們的那一桌跟人家敬酒，剩下我來招呼他的客戶崔博士，當然我也覺得沒關係，可能將來他也是我的客戶嘛。

忽然，一個公關美女驚慌地跑過來說：「不好意思，蘇先生他暈倒了！」

我們過去看看，蘇富比真的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他的酒量一直都不錯，不應該那麼容易醉的，但是大家看他面色紅潤，估計是喝多了，也沒有深究。於是崔博士派他的下屬把他送回家，而我和Lily也坐亞貓的車回家了。

一場各取所需的盛宴終於曲終人散。

今晚Lily應該是滿載而歸的，通常她在回程的車上都會哼歌的，不知怎的現在她有點若有所失。

她忽然說：「蘇富比應該是拿錯了公關美女們的酒杯吧⋯⋯」

「我也是這樣覺得，在這些兵荒馬亂的場合，有人下迷藥撿屍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嗯⋯⋯當年我的第一次也是這樣沒了⋯⋯」

亞貓跟我同樣有點不知所措，車子抖了一抖。

「朦朦朧朧還聽到那兩個畜生商量要不要戴安全套⋯⋯最後當然沒戴了，也不知到他們是誰⋯⋯」

我確實是無言以對，只好輕輕握住她的手，投以同情的目光。

「沒事，我早就放下了。」

Lily掘強地微笑。

幸好，我們很快就到了Lily的家，尷尬的氣氛沒有維持很久。跟Lily道別後，亞貓接著送我回家，他也配合地裝作什麼都沒聽見。我大概知道為什麼他能夠當老闆的司機了。

朱門酒肉臭，
路有凍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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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ch's Cello Suite No. 1 - https://youtu.be/PCicM6i59_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