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 前世今生
 
淫棍本來也住香港,中學畢業就回杭州工作,廣東話一樣沒有生疏,他真沒改錯名,三句就可以引人想入非非。在日月交替間,我們在笑聲和酒氣中忘了時間,口裏塞了多少酒菜,有沒有吃過飯,也都全然忘了。酒逢知己千杯少,人生得意須盡歡。回想從前,甚麼事也先拒絕,把機會都從外推,可曾有過今天這種盡興。率性而為,廣結良緣,若非當初的首肯,怎會認識桂叔三兄妹、均均、呀星、師父和淫棍。
 
恢復意識時,已是另一個天亮,我們幾個就趴在旅舍大堂睡了一晚,暈乎乎的,鼻子有點塞,四肢發軟,精神彷彿,肚子空空,但沒有胃口,坐在椅子上發呆,看著旅客來來往往,我開始有點後悔昨晚的盡興。突然有個新奇的想法,使我興致勃勃,盤膝打坐加調息,再拿出黃山買的蓮花插香碟,點上檀香,未知會否相得益彰,連日來的練習,使我盤膝功夫大有進步,已不是當初的三秒神奇俠,而且很快便入定了,進入專心一致的境界,宿醉的難受化為清煙散去,那種充電的感覺又來了。
 
「鴻晏!鴻晏!快起床,那幫拳匪已殺到山下了,快逃。」
 
小龍女?「甚麼拳匪?」我看看周圍,是黃山山洞。「我是柔兒,怎麼了?你又發作了?」
 




一把粗獷的男聲:「鴻晏小兒,快滾出來,老子今天專程來收拾你!」接著另一把男聲:「王八鴻晏,再不出來,我就燒你的洞。來個煙燻王八,要不紅燒王八。哈哈哈哈!」
 
我:「柔兒,我們出去吧!看看他們耍甚麼花樣。」
 
柔兒:「別出,你忘了嗎?你打傷了義和團那麼多人,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我:「我?我憑甚麼打傷人了,我甚麼武功都不會……」
 
柔兒:「胡說甚麼,你是黃山派始創人,到現在還裝瘋賣傻,快從另一邊洞口逃。」
 




又傳來一把稚嫩的男聲:「師伯,我們那麼多人,為甚麼不直接殺進去?」
 
粗獷的男聲:「要是他們在洞裏設了陷阱,先殺進去的豈不遭殃。」
 
另一把男聲:「就是!那王八詭計多端,武功又高,我的手指頭就是被他用計弄傷的,還有這裏,是他用掌打的,腿也是他踢斷的。」
 
粗獷的男聲:「別浪費時間了,燒吧!」
 
「且慢!」我跑出洞。看見二三十人,個個不是跛手就是斷腳,只有帶頭那名粗獷男,高大威猛,滿臉鬍鬚,目光如炬。擒賊先擒王,先跟他交涉一下。
 




「這位大哥,小弟做了甚麼事,勞你大駕來收拾我?」
 
「你這王八,打傷我們這麼多兄弟還裝傻。大哥別跟他廢話,收拾他。」一位撐住拐杖的男子叫嚷。
 
粗獷男:「你打傷了我身後那麼多兄弟,還問我?今天不把你廢了就愧對他們了。」
 
我:「別打打殺殺的,我們兩個來一場比賽,不要傷及無辜,我不動你的兄弟們,你也別碰這位姑娘。」
 
粗獷男:「也好,免得別人說我以多欺少。我們一對一,規矩我定。我贏了,你們兩個死路一條,你輸了,你們倆,一個當奴,一個當婢,服侍我們義和拳黃山分壇上上下下。」
 
我:「大哥耍這種小孩把戲,未免有失身份。要不我贏了,你放我們走,我輸了,我一個人當你們小弟。」
 
粗獷男:「不行,我們這次上山就是要收拾你,本來以我們的人數可以輕易收拾你,現在敬你在江湖上是個赫赫有名的大俠,才讓不會輸得太難看,如果你贏了就放過你,豈不讓你全佔便宜。無論輸贏你都要死。」
 
這張嘴胡說八道,讓我想起一個熟悉的人。明明兄弟們都重傷,負傷上山已讓他們痛苦不堪,他還說得他們佔盡優勢,看來我難逃一劫,幸好他們以為我武功高強,不敢亂來,柔兒姑娘才有一線生機。「要不,我贏了,你們放過這位姑娘,以後不許找她麻煩;我輸了,就讓出一條路,給她一線生機;無論輸贏,我都任憑你們處置。」




 
粗獷男:「好,你想英雄救美,老子成全你,輕說你武功了得,這裏不遠處有個懸崖,你跳下去,再回來,就算你贏。要是再討價還價,就別怪我們以多欺少,亂鬥中,你身後的美人有甚麼損傷可就……哈哈哈哈!」
 
我:「廢話少說了,有勞各位帶我去懸崖。」在出發前我小聲囑咐柔兒在途中找到機會就先逃,她沒有回應,一臉木納。然而他們人多,一路上緊緊包圍著我倆。
 
我站在崖邊:「各位大哥,請問尊姓大名。各位大德,日後再會,定必加倍奉還。」
 
粗獷男:「老子,毛天德!」
 
拐杖男:「毛天祥!」
 
稚嫩男衝出來說:「我是毛天成,我們是三兄弟。」
 
粗獷男:「回去,沒你的事!」
 




我轉個身,看著崖底,不知道我新學的輕功能不能派上用場,這明顯是在賭命。
 
粗獷男:「鴻晏大俠,是不是怕了,我老子幫你一把嗎?」說完他一掌打來,我就像前天均均中了教主的摧心掌般飛出,心臟絞痛得眼前一黑,迷糊間,隱約聽見「我來陪你……」然後一陣溫熱……
 
「十九!你係咪唔食飯呀?我食埋你嗰份嘎啦。」是大食精的聲音。我猛然睜開眼:「食,咩唔食。」原來已經天黑,桌上鋪滿飯菜,我如常地跟他們說說笑笑,閒話家常。
 
大食精:「你坐咗喺度成日做咩?見你開哂壇咁,唔敢搞你。」
 
我:「我今朝忽然諗到打坐調息加點香修練,於是就即刻試吓,一醒你就嗌我食飯。」
 
毛毛:「十九果然係十九,咁都俾你諗到。」
 
呀星:「你坐喺度郁都唔郁吓,我地都好擔心你。」
 
教主:「嗱!我地就冇擔心佢,恐怕得你一個擔心佢啫。」




 
均均:「都唔係嘎,我都擔心佢嘎。話說呢種修練好似好方便,但要做到咁一意二用,體內嘅氣好易走亂,你宜家有冇覺得身體有啲咩唔對路?」
 
我摸摸身體,似乎沒有甚麼大礙,只是心口還在隱隱作痛,可能是心理作用。「冇事呀!」
 
均均:「咁又係,你本來啲氣就好亂,都冇得再差落去。」
 
淫棍:「你有冇諗過上一轉少林寺?話哂嗰度都係武學正宗,可能幫到你。」
 
我:「少林寺!我有興趣喎。大家一齊去呀!帶多幾次酒上去做酒肉和尚。」
 
淫棍:「唔洗預我,我細個俾老竇老母掉過上去三年,上到去得成班光頭佬,我會死。」
 
大食精:「少林寺食齋?我唔得㗎。唔去呀。」
 




教主:「啲武俠小說主角受咗重傷都係去少林寺醫,我都唔想摧心掌真氣搞到我每日一痕,我去!」
 
毛毛:「我冇所謂呀。跟大隊。」
 
呀星::「係喎,過兩日你地就走啦喎,我同均均都要過一排先返香港呀。咁我地返到香港再見?」
 
原來一星期這麼快就過,這個星期好像很長,遇見了許多人和事,也好像很短,捨不得就此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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