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女仔突然同我講有左。: 老闆一生的遺憾。
老闆放下了剛剛倒空了的杯子，走進了平常調酒的地方拿起了幾支啤酒，放在了我的旁邊。然後又走了出來，坐到我右邊的位子之上，隨手打開了一支啤酒喝了一口。就這樣，時間好像停頓了一陣子。
「想知道我為什麼會幫你嗎？」還是由老闆先開口。
「嗯。」
「因為恩婷是個好女孩。我不想你們像我以前般失去最愛。」
「發生了什麼事？」
「以往在黑社會受老大器重，金錢女人的基本上我要多少就有多少。」老闆又喝了一口啤酒。「但最讓我在意的卻是一個在潮州麵檔工作的女孩。有一次我被敵對的幫派偷襲，挨了幾刀。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但走到那麵檔面前我就倒了下來。她連忙把我拖到店裡，往街倒了幾桶水沖走了血跡，再拉下鐵閘，我才保住一命。」
「那她還真是你的救命恩人。」
「隔天我醒後，她煮了一碗魚片河給我。我問她為什麼要救我，她只說那一刻覺得如果她不幫我的話我就死定了。我問她知不知我是誰，她只是搖搖頭，把我當成是一般的小混混。雖然平時我的手下與不同女人總是福爺前福爺後的叫我，但我知道他們只是貪圖跟著我有利可圖。這次是我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別人的關心，第一次感受到了愛這回事。」
「浪漫啊。」我呷了口威士忌。「之後你們就一起了嗎？」
「還沒有，只是我每晚總會到那裡吃點東西，但我叫牛腩粗她不寫，叫雲吞麵又不寫，結果每次她都只會遞上一碗魚片河給我。」
「為什麼？」
「她說牛肉鮮蝦濕毒，怕我刀傷未好，一直都不給我吃。」老闆又笑了起來，但這次是由心而發的那種。「直到半年之後，我才第一次在那裡吃到第一碗雲吞麵。」
「細心的好女人。」我笑道。
「倒不如說她單純。」老闆回應著。「雖然我有想過追求她，但我是社團的打手，生活不穩定。說實話，每次有事要我出手解決，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明天的日出。」
「但你願意就這樣錯過喜歡的女生嗎？」
「不。所以我打算多待一年，在手下當中找個能取代我的，順便多儲點錢，之後就去追求那位女孩，過點平淡的生活。」
「但你老大願意嗎？」
「他很疼我，也知道我的心意。最後我答應他會訓練一個比得上我的紅棍，同時幫社團賺多點錢，所以他也同意讓我一年後金盤洗手。」
「如無意外，就是這一年出了意外？」
「對。半年後的一次白粉交易被警察事先得知消息，被判了七年。還記得判案時她也在場，就在庭警帶我走的時候，她對著我說了一聲會等我。那次是我唯一一次當眾大哭起來。我覺得我對不起她。」轉眼間，老闆已經喝上了第二支啤酒。
「但為什麼現在。。。」
「只有我一個人對吧？」
「嗯。」
「剛開始她也有不時來探望我的，但後來就沒再看到她出現。聽我的手下說，她得了重病，過身了。」
「抱歉。」
「都過了這麼久，習慣了。」
「之後都再沒有找過女朋友了嗎？」
「有啊，找了幾個女朋友，但沒一個能讓我拾回那種感覺的。」老闆他想了想，補回了一句話，「沒能找到一個像恩婷這樣的好女生。」
「這樣說，我很幸運了？」我笑了一笑，喝掉最後一口的威士忌。
「對。能找第一個自己喜歡的已經不易，再找到第二個能讓你重新開始的更難。」
「所以你才一直叫我珍惜她。」
「沒人會忍心看到一對真心相愛的情侶分開吧？」老闆拿起最後一支啤酒喝著。
「多謝你，老闆。」我拿起了那支威士忌倒了一點到杯子，然起舉著酒杯到老闆面前。「這段感情，我會好好守護。」
「這樣就好。」老闆用啤酒瓶碰了我的杯一下。「看來我總算做了一件好事。」
「單單是你開了這酒吧，對我來說就已經是一大功德了。」
「時候也不早了。」老闆看了看手錶。「下次再帶恩婷來吧，這次不用再怕那個女人了。」
「嗯，我也該走了。」我放下了空著的杯子。
「這次不收錢。」老闆看到我拿銀包出來。「朋友間摸摸酒杯底談談心事而已。」
「那謝你了老闆。」我站了起來。「那我下次再來當客人好了。」
「隨時歡迎。」
出了酒吧的門口，正想到大街那裡搭車回家，卻看到芝凝一個人坐在路邊。也許她也注意到有人過來，所以抬起了頭望一望我。我停下了腳步，拿出那包香煙抽了一支點燃起來，然後走到她面前遞了一支給了她。
「還沒走嗎？」我坐了下來。
「你還管我做什麼？」她接了過來。
「你跟恩婷也算相識一場。」我拿起火機替她點燃口中的香煙。「為什麼這樣討厭她？」
「其實也說不上討厭她。只是對我來說，利益比一切重要。」
「為了利益就可以出賣姐妹嗎？」
「你有吸過毒嗎？」
「沒有。」
「那你不會明白沉迷毒品時對毒品的那一種渴求。」
「那現在還有吸嗎？」
「沒有了。」她吐了一口煙。「被龍哥迫著戒掉。」
「這也是好事。」我掉了那支還未吸完的煙。「但之後為什麼又要對我下手？」
「我也說過，我對龍哥而言只是一個性玩物。也許被玩久了，自然想試一下當玩弄別人的角色。」
「你果然是變態。」我站了起來。「原本就算不靠黑道你也可以找到好男人的。」
「好男人太悶了。我喜歡刺激的。」
「隨便你。總知別再打我和恩婷的主意。」
「有這位福爺關照你，我還動得了你們嗎？」
我沒有理她，就這樣繼續往大路走去。芝凝也沒有再向我說什麼，這就是我們最後的一次見面。
「看來這龍哥也靠不住了。」芝凝扔下了燃盡的香煙。「再找個老大當他女人不難，麻煩的就是不能再來中環這邊。」
「得罪了隱藏老大啊，運氣真不好。」
「算了吧，只好到灣仔那邊了。說不定能找到個老外當水魚呢，嘻。」只見芝凝站了起來拍拍屁股，然後又回復一臉輕鬆的樣子。
雖然我覺得女生是要好好愛護的，但世上總有這樣的一種自甘墜落得連別人也不會為她感到可惜的女人。你覺得是作賤自己嗎？她卻以這樣的生活為樂。她的世界你永遠不能明白。
回到家後，我緊緊抱著打開了門的恩婷。她也許被我的舉動嚇倒了，慌忙的問了我幾次什麼事。我沒有答話，就這樣抱住她不放好幾分鐘，然後才慢慢把整件事都告訴她。
「怎麼發生這樣大件事都不告訴我？」
「就是因為事情太嚴重我才不想你擔心。」
「你有想過若果沒有老闆的幫忙你會怎樣嗎？」
「我變成怎樣也好。」我握著她的手。「我就是不想你有一丁點的事。」
「你出了意外我話誰照顧我？」
「對不起。」我伏在她的胸前，淚水終於忍不住奪框而出。
「以後有什麼事都要跟我說，好嗎？」
「嗯。」我的聲線也沙啞起來。
「好了。現在已經平安，這樣就好了。」
「嗯。」我緊緊的抓著她的手臂。
我還記得老闆曾經問過我恩婷是否那種我能在她面前放聲痛哭的女生。我說也許是，但我覺得我還不配。直到今晚，我終於把自己最軟弱的一面表露到她的面前。原來我一早把恩婷放到我心底裡最重要的位置，只是我一直不願承認。直到今晚，我終於能好好的放下過去，放下伊敏。
我現在想的，就只有跟恩婷渡過這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