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後,開始要到外面的花花世界接受殘酷的洗禮。
 
芷翎,你會想念嗎?如果想到我會哭,你會心疼嗎?
 
有誰來教我,忘記你的方法?
 
每當面試失敗,碰壁的時候,我會想起你。
 
我知道我還有事要做,不可因此而待在原地,要改變自己。
 


擁有能力,才可以看守別人。
 
那些過去,再給我兩分鐘,讓我把記憶結成冰,時間仍然流逝。
 
我會學懂當一個收起情感的男人。
 
直到一次,看到招聘的廣告,是一間珠寶公司招聘文員,薪水十分引人入勝,只可惜學歷要求至少需要大學畢業,本打算放棄面試叩門的念頭,可是媽媽支持我人生總要嘗試,而且直覺卻告知我這遍一定會成功的。
 
當我膽戰心驚的一步接一步走著會議室面試時,跟我面試的是一位年輕人,外表相當俊俏,說真的,我覺得比麵包店姐姐的丈夫還要英俊,有點像外國畢業後回流香港的人,感覺有點熟稔,親切,同時有一股像敬畏大哥哥的感覺,好像從前在那裡見過。
 


他第一眼看到我的時候,首先是訝異,再從下而上的瞄了我一會,然後細聲地笑說,
 
「我地又見面啦。」
 
我惶恐的答道,
 
「嗯?」
 
「哦,無野,坐啦。」
 


我安坐後,他瞧了我的履歷表一眼,咬著唇皺著眉頭沉思了一陣子,
 
「你叫夏迎生?」
 
「係呀。」
 
他笑說,
 
「夏迎春?哈哈。」
 
聽到這三個字,臉色不禁一沉,要是不聘請的話亦別把我的名字來開玩笑,這個世上只有一個人可以喚此名字,有見及此他客氣地說道,
 
「講下笑,我叫stephen,呢度人事部主管。」
 
我驚訝的說了出口,驚慌的我連忙雙手掩口,


 
「下?」
 
人事部的主管竟然親自跟我面試!
 
經過一輪「閒聊」後,我本著聘請的機會微乎其微的念頭,想不到Stephen笑瞇瞇的站起來主動跟我握手,
 
「下個月開始返工,有無問題?」
 
跟他握著手的同時,我只是感到有點茫然,
 
「你…..請我?」
 
他點點頭,
 


「係呀,雖然你學歷真係唔合乎資格,但……講真大學生周街都係,老闆既order只係想請一個長做長返,唔會做一年半載就走既人,而且都要合眼緣既,哈哈!我信得過你。」
 
原來說到底,你的樣子如何,你的日後也必如何。
 
這是我第一件學懂的社會現實,更學會未來要是生小朋友的話,一定要生女孩!
 
他續說,
 
「我英文名Stephen姓張,我都俾我張卡片你啦。」
 
我雙手客氣地接過卡片,看到他的姓名-張志明。
 
一個平凡得很的名字,不論如何,只要面試成功即可!
 
從某天開始,我離開校園,從那刻開始,正式成為了朝九晚十做到人都散的上班族。


 
生活迫人,社會卻一片歌舞昇平的假象,工作忙碌,生活平淡,
很多時候,成年人的生活隨著時間不斷淡化,心裡的激情也隨之而消失。
 
幸好,工作上有一位對我十分看顧的上司Stephen,因此三個月試用期安然渡過,更把我調職當他的助手!
 
原來在其他同事眼中,Stephen是一位孤高的上司,不輕易跟下屬說笑,亦很小見他面露歡顏,對下屬嚴謹,公私分明的人,唯獨令人眾說紛紛的是擁有一位活像「范冰冰」的太太,令全公司上下的男同事羨慕不已。
 
只不過,他們的轉述跟我的感受何解如此南轅北轍?
 
大概,這真的是人夾人緣。
 
事業上如意,更愈來愈拼命工作,事業隨著Stephen一起扶搖直上,我學會了儲錢,計劃人生,準備未來買車買樓。
 
芷翎快將大學畢業,但我們只局限於電話連絡,一句「喂」一聲「嗯」,嚴格上已經結束一切的話題,至於為何不見面,大概是因為打從心底的迴避著,我仍然選擇去當一頭鴕鳥。


 
而情感路上……哈哈!可謂「突飛猛進」。
 
這段短短三年的日子間,戀愛了六遍,但說真的,我不太愛她們,公司的同事見狀還把我定義為一位花心的男生,本以為當一位壞男孩會快活得多,直到第六位女朋友摑了我一巴掌猶如當頭棒喝,那刻間,原來當我選擇傷害他人時,內心卻不太好受。
 
於是,現在選擇一直單身下去。
 
每當初冬裡尤其黯然的黃昏天色時瞅著一人的影子,會感嘆。
 
夜闌人靜時,會感慨時光飛逝,現在跟你各自走。
 
有時候會在想,你在做甚麼?
 
跟胡洛然大戰三百個回合嗎?
 
跟他燭光晚餐嗎?
 
記得要當一位壞女孩。
 
從中學同學口中得知,胡洛然當不成大律師,只能當一般事務律師!
 
壞心眼的我高興得說聲:「我今次真係恭喜你。」
 
唯一一點教我感到欣慰的是,胡洛然待你不錯,只是野蠻的你經常挑起事端爭吵,然後冷戰,平時待他亦冷若如冰。
 
奇怪我最近,關於你的印象,你的笑啊和你的淚啊,都好像還沒長大!
依然保持在小一入學至中三的那段時間,也許是我的記憶得以「抗氧化」。
 
在我想著想著的時候便會情不自禁地哭泣,流淚的原因不明,只想痛泣一場,哭泣過後便會笑起來,活像一位思覺失調的瘋子之際,媽媽輕叩著房門喚道,
 
「仔,有電話搵你呀。」
 
「邊個呀?」
 
媽媽不屑地回答,
 
「唉,仲有邊個呀?」
 
說回媽媽,她對我經常換女朋友一事十分反感,亦把芷翎定義為原兇。
 
其實芷翎是無辜,死有餘辜的大概只有我想歪的心態!
 
至於那道電話,久違了。
 
「喂?」
 
聽到一把哽咽的女聲哭得抽搐地說,
 
「媽咪佢……入左醫院。明明今朝都好地地,點解忽然間會暈左,依家仲昏迷緊嫁?」
 
想不到三年沒有聽過她的聲音,我們的再度打開話匣,便是芷翎的媽媽進了醫院,情況不太樂觀,以及會把我心如刀割的哭泣聲。
 
那種揪痛感,久違了,只不過我寧願這種感覺再也不要回來。
 
我語氣和善的說道,
 
「你冷靜小小,你依家係邊呀?係屋企?係醫院?」
 
聽到我的安慰她才冷靜下來,
 
「屋企,阿然係醫院,佢叫我返屋企Cool Down下,但我真係……」
 
「需唔需要我依家過黎陪你?」
 
「唔…..」
 
「你…..無搬過屋?」
 
「無……」
 
我還未說罷,電話另一邊廂的芷翎再度哭起來,於是我便把電話掛掉,趕緊衝到芷翎的家,或許有事鍾無艷,無事夏迎春這個是我的宿命,換轉另一個說法,雖然不能分享她的喜悅,至少我還能得以感受她的憂愁,在她悲傷一刻必需解慰找到我樂趣。
 
穿過那條公園的道路,我卻沒有心機觀賞沿途的風景,最終來到她家的樓下大堂,
由於三年以來才重臨此地,所以保安員認不出我,辦過瑣碎的登記手續後,乘著升降機,緩步跑到她的家門前,按下門鈴不消數秒,便有一道久違的身影打開大門。
 
眼前的是一位哭成淚人的芷翎,雙眼哭得紅腫,望見她這個模樣教我的心坎裡疼痛得皺起眉頭。
 
「芷翎,你做咩喊到咁呀?」
 
她擦擦雙眼,二話不說衝上前擁著我,接著在大門前放聲痛哭,哭得雙腿軟了起來,跪在地上,攬著我的小腿,
 
「阿然打俾我,媽咪…..岩岩走左啦。」
 
原來所愛的人受到傷害,傷得力竭筋疲的時候,就算現在變得有能力,最終我只能夠盡力擁著她,蹲下身子輕撫著她的頭髮。
 
其實,我能夠做到的只有很少,少得只能待在原地,任由她哭著,摟著。
 
「唔好喊啦,芷翎。」
 
一切,都沒有變過,我還是如此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