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隔著一道玻璃的世界還是明亮的。在漆黑的夜晚,家戶的燈火,車輛的照明,商場的霓虹燈 打破了暗夜;在安靜的夜晚,地鐵軌道的碰撞聲,交通燈的鳴聲,小鳥拍打翅膀的聲音打破了靜夜。五光十色的燈光在凌晨顯得比陽光溫柔,比鑽石迷人,甚至連星星都不敢露出臉來。即使風景十分漂亮,都無法填補我心中的缺憾。

「轟,轟轟…」

地鐵又載著一班新的乘客來到了!

我充滿期待地跪在窗邊,抓緊窗邊的桌台,瞪大眼睛,全神貫注地看著地鐵,地鐵以快速的出現了!車頭,第一個車廂,第二個車廂,第三個車廂……

「轟,轟轟。」地鐵開走了…





心想:又是一架令人失望的地鐵。

車上都只是要回家的人,他們工作了一天在車上累得睡著,一邊想盡快回家。他們並不知道我正在努力盯著每一節車廂,找著某人,等著他們回家。我反反复复地看了五六架。最後承受不了失落的打擊,又再次被眼淚佔據了眼眶。眼淚把快速經過的地鐵化成一條白光,遮擋了我的視線,不死心的我把眼淚擦乾再次回到狀態。甚至,每當一架地鐵經過,我都會安靜下來,停止吸鼻涕,留意是否有人開門。我並不是擔心什麼妖魔鬼怪,如果妖怪能夠帶我去他們身邊我也會跟,但我期待的是下一秒有鑰匙的聲音,有人要準備開門,我想念的人會回來我身邊陪著我睡覺。

在大家眼裡,應該覺得我很有戲,會問現在是拍淒美電影嗎?什麼看清楚地鐵的車廂,都是胡說的吧?不過當一個人,到了絕望的時候,就會希望奇蹟出現,像電視劇演的一樣,何況那時候我還是一個小孩。在早上我可以忘記父母的思念,但到了晚上,夜晚有種令人感到寂寞的力量,我不得不大哭一場。

在父母離開的初期,我有時候在早上都會想念父母,不過沒有晚上犀利。這時,奶奶就會跟我說「爹地媽咪好快會翻黎,佢地會搭地鐵翻黎。」每次我都會信以為真,時不時就走到窗邊望望。等了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他們都未回到家。等了多個星期,我就受不了寂寞,就開始在晚上哭起來,每次在「好朋友」陪伴的晚上我都會望著它們,邊靜靜的哭邊想:當初的承諾呢?不是說他們會很快回來嗎?但人呢?奶奶你根本就騙我嘛…想到這裡我的淚水不斷流出。

最後,我每晚維持這樣差不多幾個月後,我開始適應沒有父母的日子,但是還是會期盼他們歸來。在他們還未回到家的時段,我在客廳曾拿起刀來玩 。然後就不小心把左手食指指甲邊的肉割了一點下來。現在那隻手指跟別的不一樣,有一部分陷入了,亦變成童年的一個疤痕。照道理,割了一塊肉應該很痛,記憶應該很深,但我卻沒有那時的記憶。





反而,我記得那天爸爸媽媽突然在閘門前出現,笑容滿面地向我揮著手,叫著我的名字,

「盈盈。」

我的心頓時被愛填滿。之後晚上,我不再感到寂寞,而是感到溫暖,因為每晚都可以在爸爸媽媽懷裡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