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睇車!」
 
我心裡一慌,立刻捉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近自己。
 
「洗唔洗咁緊張呀,架車都未到…」
 
冷靜下來,我才意識到客車現在才隨隨地行近安全島,駕駛座上的紋身大叔還在淡定地抽着煙。
 
「馬路聽歌會出事架嘛,廣告做得多啦。」
 


「on9,廣告講你就信呀?」
 
「擔心你嘛,總之下次小心d啦。」
 
「得啦煩人。」
 
她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甜笑,那排牙齒竟然沒因尼古丁而變黃。
 
「咁你可以放手未呀?」
 


她抬起手,在空中晃了幾下,我的五指還無意識地粘在她的手腕上,跟着搖擺。
 
我急忙鬆開手,說道:「sorry..」
 
她用力捶了一下我的胸口,邈嘴道:「無膽匪類。」
 
她轉身就走,傻傻的我分不清這句話的隱藏意思,只能默默地跟在她身旁。
 
一路上,她沒有唱歌,沒有跳舞,這反而令我有點適應不了。
 


就像一個精神病人突然不留口水,不說夢話,不打人,才會令人覺得奇怪。
 
我們沒有對話的交流,兩個耳機成為了彼此唯一的聯繫。
 
即使腦裡想的東西不同,但耳朵裡還是聽着同樣的歌,令我們不至於處於兩個世界。
 
播完了一堆我連歌詞都聽不明白的韓文歌後,耳機突然放出一段鋼琴的音樂。
 
它的音質比其他的歌曲還要差,音符的聲音既沉厚又模糊,像波浪般湧來的雜音更是令人聽不下去。
 
耳機是最高級的,可是音樂檔確實太差,一聽便知道這段音樂是用下三流的錄音機錄成的。
 
我:「首歌又幾好聽wo。」
 
她:「係咩..」


 
我:「以為你淨係聽k pop tim,睇唔出古典都岩你wo。」
 
「係呢一首姐。」
 
她低頭看着地面,複雜的眼神令人參透不了半點東西。
 
我:「咩意思?」
 
她:「呢首歌係我細個個陣媽咪錄比我架,雖然已經好耐,但幾時聽都係咁正。」
 
我:「哇,識彈琴既女人一定唔會差得去邊。」
 
至於會彈琴的男人,嗯…這個問題還有待商確。
 


她雀躍地道:「何只唔差,直頭女神級tim啦!」
 
走着走着,無意中看見前方一家通利琴行,我靈機一動,腦海裡冒出了一個點子。
 
我:「喂,跟我黎。」
 
她:「去邊呀?」
 
我:「送首歌比你啊,唔通去打劫琴行咩。」
 
她:「歌?」
 
雖然媽子自小逼我兩兄妹學鋼琴,但小弟在音樂方面的造詣拍馬也趕不上妹妹(七級)。
 
其原因可歸咎於av,LOL,籃球,女等等,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因為教琴的老師是一個死板的老太婆,走了半個調也要打手板那種。


 
至於到現在還沒放棄鋼琴的理由則是因為我有一個翻教會的女友。
 
店裡的人流不少,多半是白領的上班族和其他疑似大學生的年輕人,有一些人在搞結他,有些在J鼓,一些在搞音響。
 
鹹魚白菜,各有所愛,偏偏沒人看到店面前一部快要封塵的鋼琴。
 
可憐的它明明是通利的主角,但自從MK當道後,它在琴行已毫無立足之地,電結他,西洋鼓等的樂器紛紛上位,取代它的位置。
 
虧這裡還叫琴行。
 
她:「走啦,無啦啦入黎呢度做咩姐。」
 
我:「輕鬆d,平時入機鋪又唔見你咁緊張。」
 


她:「個度邊同呀,呢度咁靜…硬係好似周身唔自在咁..」
 
話畢,不遠處的一個g2000白領掃響電結他,身旁的女伴跟着誇張地鼓掌。
 
我:「你確認呢d叫靜?」
 
正當她開口,我已經搶先一步,使出一個風騷轉身,扭過兩條咁g2000,直直地坐在琴椅上。
 
或許你會問,為何我可以當着大庭廣眾毫無壓力地彈琴。
 
我會答,因為每個星期六在教會的羞恥play已經把我的尊嚴毫無保留地磨滅。
 
你可以想像每個禮拜都要當着眾耶撚面前彈足兩,三個鐘又柒兼且沒一個字岩音的聖詩嗎?
 
如果你能代入我的角色,自自然會明白無壓力彈琴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
 
手指敲動琴鍵,腦袋播放旋律,我將MP3聽到的鋼琴曲慢慢彈出…
 
偶爾忘記了一兩個音便胡亂地掃幾個chord敷衍過去,聽下去還是一樣流暢,至少自我感覺良好。
 
一路彈了三,四分鐘,我才發現自己忘記了這首歌的完結部分。
 
我唯有胡亂將某首聖詩的結尾部分塞了進去,總算馬馬虎虎地彈完整首曲。
 
抬起頭,周圍的目光幾乎全放在我的身上,那掃着結他的MK仔直直地望着我,囧字咁樣望住我。
 
之後,一陣散亂的掌聲才漸漸響起…
 
我站起來,趾高氣揚地走到MK琳身邊,然後領着她一起離開琴行。
 
「點啊,雖然無你媽咪彈得咁好聽,但總算掌握到六,七分精髓掛。」
 
她捶了一下我的胳膊,笑道:「懶醒啦你,以為老娘聽唔出你後面亂咁黎呀。」
 
忘記了,這首歌她比我熟悉一萬倍,我豈能用聖詩胡混過去呢?
 
「事但啦,呢首歌叫咩名?」
 
「Mariage d'amour。」
 
我假裝聽歌名,點點頭道:「喔…原來係呢首。咁我送左首歌比你,你又回咩禮咩比我先..」
 
她嫣然一笑,瞇着眼睛,想了幾秒。
 
「見你哄得我咁開心,本小姐就允許你拖我手。」
 
「咁咋?」
 
「哼,唔拖就算!」

「喂,我講笑咋。」
 
她這才停下腳,咬住嘴唇瞪着我。
 
她紅了臉,吞吞吐吐地說:「嘉欣拖開你右手,我要拖左手。」
 
「事但啦。」
 
我捉住她的手,那陣濕熱溫暖的感覺隨即滲透我的掌心。
 
「哈,你隻手汗妹。」
 
「汗你個死人頭!」
 
她一掌拍向我的頭,我猛地彎腰避開。
 
「妖,你唔准閃呀!」
 
「痴線,唔通企定定比你打咩。」
 
「死矮仔!」
 
她一腳蹲到我的屁股,害我俯身跌前,不小心撞到了另一個背對我的女生。
 

「sorry!」我慌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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