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你沒事吧,陸伯球?從昨晚開始你就有點不對勁。」

 「對呀,竟然連輸十場,真不像你。明明平常至少都會贏到一兩場。」

 「你.......」剛捱完一個上午的課堂就被人親切問候,大概沒事都變有事。藍志業還好一點,賴文浩卻是直線嘲弄自己。換着平常的自己應該立刻施展自身擅長的太極功夫,可惜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身體不知何故出了些小問題。

 「大概是腎虧吧。」

 「閉嘴!」根本不用觀望,已經猜到來者身份。陸佰球卻不敢回頭與對方有眼神接觸,畢竟現在這副尊容只會成為自己腎虧的有力證據。





 「别這麼兇好嗎?人家會怕怕喔。而且人家可不是指你喔。」志峰在遠處用女聲裝模作樣的說話,卻令在課室的人無一不感到毛骨悚然。

 「⋯⋯」陸伯球原本還想反駁甚麼,但腦袋一時間卻想不出絕妙方案,唯有無奈作罷。

 「認真,你們之間到底有甚麼過節?」藍志業看著志峰一行人在另一旁嬉嬉哈哈,實在想不透兩人之間到底發生過何種衝突,導致今時今日的局面。

 只是一反常態,陸伯球聽罷竟然眉頭深鎖,認真的思索這道問題:「嗯⋯⋯我想不起來⋯⋯」忽然間,又眼神怨恨地望著志峰等人:「但打從第一眼開始,我便已經討厭他們。那種感覺⋯怎麼形容⋯就像是他們曾經置我於死地一樣。這是我的本能、我的身體、我的直覺所告知我的事情。」陸伯球說話的時候,時而興奮、時而驚恐、時而憤怒,害得兩位聽眾也冷汗直流,互相愕然的看著對方。

 「好了好了,過去畢竟是過去,曾經也只是曾經,所以不要再說了。」賴文浩迅即在褲袋裡拿出一排巧克力,遞給陸伯球:「見你病得不像話,請你的。」





 「免了,我沒事。」

 「別勉強吧,聽大人說食巧克力有助身體健康。」

 「⋯⋯」陸伯球有點疑惑的看著眼前略胖的人士,實在沒有健康的說服力。雖然身材跟健康沒有必然關係,但無奈人總是主觀行先。

 「依我說,你本身就已經一直有病。」看見對方不領情,賴文浩乾脆自己吃掉,「由認識你開始,你何時有出現過食慾?我可以肯定的說,你就只會一日三餐,這很正常嗎?」

 「⋯⋯」陸伯球張開嘴巴,形成了一個正規的圓形,卻又想不到該說甚麼。他看一看賴文浩,又看一看藍志業。藍志業以同樣的表情對上了對方的視線,不禁苦笑起來:「哈哈⋯⋯」





 「各位同學,請你們將完成了假期功課呈交出來,葉老師在剛才說了要在小休時收集妥當的。」響亮的女聲貫徹整個班房,聲音的主人是繼續當選的女班長—鍾若靈。

 從各方面來看,她給予別人的第一印象都是屬於班長的人才。因此,縱使一開始她並不願意,還是被一致推薦擔任這個要職。這個現象更是每一個學期都出現,她起初還會推卻,慢慢地也只能夠欣然接受這個命運。

「功課?甚麼功課?」賴文浩一聽見功課兩字就超大反應的呼喊出來。

白痴……陸伯球冷冷的看著這個胖子,心裡迅間便浮現出這個詞彙,當然他並沒有像對方一樣衝口而出。

「你不知道嗎?這是徐老師交待下來的題目,要我們乘著假期思考未來,把想法摘錄呈上。」鍾若靈倒是滿有耐性的解釋給這個迷惘的小羔羊。

「明白了嗎?」

「嗯。」賴文浩傻眼的看著對方,一雙眼睛也幾乎形成了心心的形狀。鍾若靈也沒好氣再對著他,轉而收集其他同學的功課。

「喂,腎虧那個!昨晚的事你知道嗎?」志峰毫無預兆的大叫起來,瞬間又把話題轉回過來。





「對啊,昨晚你有看見火光嘛?」
 
「超恐怖!嚇到我的心肝仔也離一離。」

「對了,似乎警方也加強了戒備,今早多了不少巡邏警車經過。」

只需一剎那,班房又再次成為了一個論壇各抒己見,幾乎眾人都陷入討論的熱潮。鍾若靈在收集所有功課後,整理一番便把若干紙張放在教師桌上,然後回到座位,靜靜的聽著各種聲音,卻沒有打算參與當中的話題。

「他是叫你嗎?」賴文浩指一指遠方揮著手的志峰。

陸伯球幾乎是快暈眩:「白痴,我回應他不就是承認自己是腎虧。」話雖如此,陸伯球還是故意放大聲浪作出回應:「只是文浩啊!我告訴你一件秘密,但你千萬不要跟其他人說!昨晚據說並不是隔離區域發生爭門,而是有人想侵佔我們區域才造成!」

「別亂開玩笑!按你說法,豈不是打仗?」周子傲聽罷即時反駁對方的說法。也難怪,這個世界已有一段頗長的時間沒有爆發過戰爭。





「所以一直說你們這群人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你們好好想清楚這個世界發生了甚麼事情。」對於周子傲的提問,陸伯球似是被刺激了痛養,雙手用力的拍打桌面站起來:「設身處地,你活在一個滿是病菌的地方,前方有道上了鎖的門,你會選擇怎樣?當然是猛衝!這是人性!」

「看樣子,他並不是完全的虧。」晉懿絲毫沒有被班內的氣氛所感染,語調還是冷淡不已。
 
「邏輯上是合理的,但這個動機真的會構成理由嗎?要知道接攘6區的可不僅僅只有這裡。」舜遙同樣沒有投入這個氣氛當中,

 「但如果他是說真呢?」宇凌反而在意陸伯球的說話,「那麼『疫症』會否因此而傳染過來?」

 舜遙緩緩抬起頭,神色凝重地看著宇凌輕聲說:「依我估計,『疫症』根本不是一種傳染病,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

 「怎麼說?」幾乎同一時間,宇凌、紫倩、志峰都壓下聲量吐出這句話來,甚至連晉懿臉上都流露出錯愕的表情。

 「不論陸伯球的話是真是假,但兩地邊界之間確實曾出現火光,這是事實。這種規模的火光如果與武器無關我真是無從判斷。但一個出現『疫症』的地區為什麼會動上武器?難道火力可以殺死病菌?所以唯一解釋,就是『疫症』製造出一群敵人,直接危害到當地的安危。」

 「這未免太科幻吧?」志峰聽得嘴巴也合不回來。





「不。唯獨是這種離異的狀況,才合理地解釋為什麼6區由發現疫情到封鎖全區的過程會如此趕急。」舜遙這時打了一個眼色,眾人意會後都迅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就連陸伯球也不再與其他人爭論下去,靜靜的坐下來。

沉重的腳步聲一步一步的從走廊傳來,來者正是這個班別的授課老師--葉汶夼。當他一踏進課室一步,整個班房都彌漫著緊張的氣氛。畢竟上午的課堂他都非常嚴肅地教授課業,連一點笑容也沒有展現出來,致使眾人心裡有數,深怕一但犯錯會惹來五馬分屍。

葉汶夼掃視著眼前一眾學生,隨後用手輕拍一下桌面上的功課,滿意地對著鍾若靈微笑點頭,只是這一笑不過是蕓花一現。在沉重的呼吸交替後,葉汶夼便繼續他未完的課堂。

直到下課的鐘聲響遍整座學校。

葉汶夼緩緩合上課本,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又輕輕的呼出:「各位同學,很抱歉在這個時候要打擾你們的雅興。老師有件不幸的消息必須要讓你們知道。」

學生們聽到這裡均屏息靜待,只見葉汶夼眼神帶點憂愁,用平穩的語氣說著下述的字句:「徐福田老師,昨夜被發現倒臥於邊界線附近,經搶救後雖然渡過危險期,但卻陷入昏迷。估計可能終生不醒。」





 「不、不可能!」志峰幾乎是用吶喊的聲線吐出這句話。

 這使得葉汶夼疑惑的看著眼前這個人:「先不說你壞了規矩,但『不可能』的意思是甚麼,請給我一個合理解釋。」在幾乎死亡威嚇的狀況下,志峰這才意識到自己除了衝口而出外,甚至整個人都站了起來,一時焦急的東張西望。可是除了紫倩伏在桌面上之外,其餘的都仍然把目光放在葉汶夼身上,就連坐在自己身旁的陳信諺也絲毫不動。

 「昨天你才說老師是回鄉,今天卻忽然說他躺、躺在醫院不再醒來!難道是合理嗎?」既然已經豁出去,志峰乾脆繼續發瘋,以免讓自己顯得不太自然。當然,他並不知道,打從一開始就沒有人覺得他是會為這件事發瘋的人,包括舜遙,包括晉懿。

 「對,我昨晚確實也說過。」出乎意料,葉汶夼沒有繼續責怪的意味,反而更顯得一臉內疚,「我也曾經以為他會相安無事……」葉汶夼隨即卻沒有再理會志峰,只顧收拾好桌面上的文件。

「不過話雖如此,徐老師畢竟仍然存活於世,希望仍然還是有的」葉夼汶離開課室前,勉強提起笑容,「好了,明天再見。」只是同學們並沒有因為他最後的笑容而放鬆心情,整個班房依舊維持沉默。

大概相隔半小時,才開始有人陸續執拾書本離去。

唯獨志峰依舊呆呆的站立,看著自己抖動的雙手傻笑著。

 「這算是甚麼狀況⋯⋯終生不醒跟死掉了又有甚麼分別⋯⋯」紫倩仍然止不住眼淚。

 「分別在於:前者仍然有醒來的希望;後者就只能夠下世再見。」晉懿以右手提起書包左手輕按頭部,「只是這個希望所帶來的痛苦卻比直接死亡更為可怕。」就這樣緩緩站起來步出課室。

 「這個渾蛋就只懂在不適當的時候說話!」宇凌聽著晉懿留下來的說話,不禁有點怒火心燒。

 「不,他說的對。」紫倩卻似乎想通了甚麼,開始拭去眼淚,「其實老師的狀況跟之前根本沒有變⋯⋯」

 「對、對了,老師仍然有心跳、有腦電波,還是一個活人嘛!我們到底在幹嘛?」志峰激動得抓住自己雙臂,隨後匆匆提起背包往課室門口跑去,「差點忘了,我有要事要先走一步,明天見。」

 隨著紫倩與宇凌的離去,整個課室就只餘下舜遙一人,整個幽暗的環境和氣氛就像連日來的夢境一樣,不過當下他在意就只有朋友們的狀況。

 這樣的想法真的有幫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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