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戰機人字形在空中飛過。廣場上人山人海,都是來觀看臨時特首的上任儀式。
洛奇在周維新陪伴下上台。頭戴粉紅色帽,全身粉紅套裝的嘉芙蓮把聖經交給周維新,站在二人對面,右手舉起,道:「請真誠發誓。」
洛奇心情很緊張,放在聖經上的手有點顫抖,道:「我真誠發誓,全心全意履行特首的職責,就像我爸爸一樣。」他無心加了爸爸那一句,突然心裡一陣空洞感,聲音也有點沙啞,整個人驀地呆了。
廣場裡的人呼叫起來:「洛駿輝!洛駿輝! 洛駿輝 !」
洛奇平復心情,續道:「竭盡所能,保存,保護及保衛特區的憲法。」
雪狼機隊這時在上空盤旋飛過,尾部噴出十條絲帶般的煙霧。巨大的引擎聲卻給四周澎湃的歡呼聲蓋過。

晚上,堡壘設宴款待政府各部門的來賓。酒宴方酣,一個身材高大,身穿軍服,臉上有一道刀痕的大漢來到洛奇的飯桌前。他的聲音很雄壯,差不多有點刺耳:「小洛奇,小小年紀當特首,你有膽色!」
這大漢是項飛龍將軍。特區開發的頭十年,和比鄰的鐵巴達特區發生過三次戰爭,他臉上的刀疤也是拜鐵巴達人所賜。站在他右邊是他太太蘇菲亞公爵夫人,她旁邊穿露背晚禮服,戴著一串珍珠項鍊的少女是他們的女兒美瑜。
周維新站起身道:「項將軍,蘇菲亞,三個月沒見,你們好嗎?」




蘇菲亞道:「有心,陪將軍去了多個軍區演習,真是很掛念大家。」
周維新道:「美瑜,妳的珍珠項鍊很特別,一定是媽媽送的吧。」
美瑜咧齒一笑,「是媽媽從水行星買回來的。全星球就這一條!」
項飛龍說:「小洛奇,介紹你認識,這是我們的武術總教練莊無量上校,連續三屆宇宙武術大賽金牌得主,趁今晚那麼熱鬧,要不要和他切磋一下,讓賓客開開眼界。」
莊無量頭戴黑色頭盔,軍服外穿著像人體骨骼的銀色輕型機甲服,站在項飛龍後面一言不發。
「嘩,宇宙冠軍!我要看啊!」洛奇興奮道。他媽媽曾經是軍隊的武術教官,又是奧運選手,所以他自小耳濡目染,對武術很有興趣。
周維新心中暗嘆,這年輕人太衝動了,忙道:「這場表演並沒有預先安排,還是遲些再說。」
項飛龍雙目閃過狡黠的光芒:「特首都答應了,周副你不是這樣掃興吧!」他整晚第一次稱呼洛奇為特首,明顯在挑戰周維新。
站在席旁負責保安的劉達夫少校上前,說:「久仰上校的武藝出眾。特首忙了一天也累了,我是特工隊長,就由我來跟你切磋吧。」
莊無量步上大廳的講台,左手長劍,右手短劍,穿過頭盔的聲音有些低沉,道:「劉特工,別忘了你的機甲服。」




劉達夫從另一邊上台,右手拿著一支短棒,「軋」一聲兩邊伸長成一支兩公尺長的棍,道:「不必了,武術是身心的修行,不用借助機械。」然後一個馬步,棍頭朝地。
「六點半棍法?現在是什麼年代,甄子丹的孫也九十多歲了。」
台下有些軍人一陣大笑。劉達夫說:「好的東西經得起時間的考驗,就正如上校所創的正負電子劍,一百年後也一定有人學習。」
「你沒有機甲服,我十招不把你打下台,當我輸。」說罷大喝一聲,長劍直刺。
輕型機甲服能把人體的戰鬥力提升三倍。莊無量剛出劍,劍尖已到劉達夫眼前,殺氣像潮漲的海水般籠罩著他全身。
劉達夫是詠春數一數二的高手,迅捷地以「槍」字訣迎上去。「鏘」一聲劍棍相擊,劉達夫漂後五公尺,虎口劇震。莊無量急退三步,頭盔的螢幕上顯示出電腦估計對手下一招的去向和弱點。他倏地縱身躍起,短劍離手圍著他身體高速盤旋。這是他成名的絕技「子母星」,利用長劍的磁場控制短劍同時從意想不到的角度進攻,令對手防不勝防。
莊無量凌空雙手持劍下劈,劉達夫嚴陣以待,把長棍舞得密不透風, 雙目望也不望旋轉軌跡愈來愈闊的短劍,只從短劍破空之聲辨別它的去向。 「鏘」一聲劍棍再度相擊,劉達夫借勢橫移,同時一腳踢在射向他小腹的短劍劍身。短劍轉向激射莊無量肩膊,莊無量機甲服的噴射器自動啟動半秒,使出千斤墜,僅以毫釐避過。他「 颼 」一聲收回短劍,雙劍一攻一守,劈向劉達夫。劉達夫也以「釘」字訣把攻勢化解。
二人如潮水般忽進忽退,劍棍撞擊之聲不絕,勁風籠罩整個台上,令台下懂武術的人看得如醉如痴,彷如置身驚濤駭浪之中。
打到第八招,莊無量仍未佔上鋒,心中焦急起來,出劍愈來愈狠。劉達夫以攤字訣借力打力,搶佔背光位。射燈的強光令莊無量更煩躁,幸好他頭盔的面罩自動轉為茶色,讓他看清楚對手的攻勢。劉達夫看準時機,撥莊無量的短劍鎖他的長劍,再一招「斗轉星移」,二人一百八十度轉位,其間二人腿功交接了五下。
莊無量的面罩自動變色了數下。他看穿劉達夫以地利的打法,盛怒下暴喝一聲,用長劍的磁場把短劍射向天花板,「霹啪」兩聲台上霎時灰暗下來。然後他一招「 量子離心腿 」破解劉達夫的「一鎖二」。劉達夫閤上眼,手上的棍一分為二,憑感覺再搶「背光位」。莊無量灰暗中乘勝追擊,躍高直取劉達夫咽喉。就在這時,一陣強光淹沒台上,莊無量眼前一片白光,踢了個空。




他雙腳著地,正欲回身再戰,怎料失重心「蓬」一聲倒下來。他奮力想站起來,但機甲服卻「軋軋 」的不聽使。
原來劉達夫知道後備射燈會自動開啟,所以在電光火石間斜移一步,憑感覺以寸勁擊斷莊無量機甲服較脆弱的腳跤位。
「承讓。」劉達夫拱手道。
「還有第十式!」莊無量暴喝一聲,以雙掌撐地彈起,十成功力使出「太陽黑子風暴」。長劍如靈蛇般旋轉飛出,短劍同時從高空閃電回歸,夾擊劉達夫。
劉達夫如脫兔般貼地斜飛撲出五公尺,避過雙劍。雙劍的能量凌空撞在一起,激出強烈氣流,火花中長劍飛插進天花板。同時賓客嘩然驚呼,只見短劍插在洛奇的椅背上。氣得滿臉通紅的洛奇,正欲衝上台,怒吼道:「你算什麼冠軍豬,輸了還打!」羅娜上尉命令道:「保護特首!」六名特工一湧而上,團團圍住洛奇。

* * * *

次日清晨,美瑜依依不捨的跟爸媽道別:「媽,妳們不能多留一天嗎?」
蘇菲亞道:「阿女,你爸爸要趕去新軍區處理事務。我們過三個月會回來探妳,妳要勤力唸書啊,有什麼事便找契娘嘉芙蓮商量。」
太空艦進入航道後,項飛龍在會議室和幾個少將,上校開會。他面無笑容,起身圍著會議桌踱步:「我叫你們做場好戲給那姓洛的小子看,你們覺得自己辦得怎樣?」 室內鴉雀無聲, 他停下一會,突然反手揮拳「蓬」一聲正中莊無量的臉。莊無量坐著一言不發,口角汩汩流出鮮血。項飛龍拿手巾抹了抹手,加了一句:「我不管你們從前有多威風,我的字典裡絕不容出錯二字。 」然後頭也不回步出會議室:「 散會!」

同日早上,羅娜,劉達夫和周維新在保安室看昨晚的錄影片段。他們重看了幾遍,慢鏡分析短劍飛射向洛奇的過程。
「電腦分析,確定是直射洛奇的眉心。」羅娜說。
錄影片段中的短劍一到洛奇頭前一公尺,影像便變成一片雪花,什麼也看不見。兩秒後影像回復清晰,劍已插在椅背,洛奇也已怒氣沖沖離開坐位。




「電腦,重組失真的影像。」劉達夫道。
但那兩秒的影像仍然一片矇矓。
周維新捏一下白鬚,道 :「劍速八百公里,比最快的網球發球速度也要快四倍,就算穿了最先進的機甲服,也沒可能避過。」
三人面面相覷,室內驟然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