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發現了一個非常極之嚴重的大問題,就是我和Carla分別採用不同的電訊商服務。她用的是3台,而我用的是新世界傳動網,一個當時幾乎沒人用的垃圾台。
 
要知道,在沒有WhatsApp、Line及WeChat等通訊軟件的年代,發短訊到別的台需額外收費,而且是逐次計算。
 
起初,SMS對我來說可有可無。朋友少得可憐,又不太懂筆劃輸入法的我,甚少會用到手提電話的SMS功能。除了與父母、阿傑及阿昌聯絡,又或者坐巴士時聽音樂,我的手機在大部份時間只是塊磚頭。
 
自從有了Carla的電話號碼,我開始明白到,為何班上有些同學總是在收發短訊。心中牽掛著一個人,真的會無時無刻都想與她聯繫。但某些時間地點,例如上課期間或凌晨時分,不方便打電話給她,SMS就成為很好的溝通途徑。
 
原本,我頂著「就那麼五毫子沒什麼大不了」的信念,打算不顧額外收費,照樣跟Carla互通短訊。
 


「唔同台都可以照Send。」我將這個想法告訴阿傑及阿昌。
 
「你諗都唔好諗。」阿傑眉頭一皺,繼續說道:「啱啱開始同阿瞳拍施果陣,我哋就係唔同台都照Send,結果要交成千蚊月費,比老豆罵到仆街!」
 
「就算你肯,Carla都未必肯啦!」阿昌示意我的想法太一廂情願。
 
 可是,當時我未滿十八歲,簽約和交月費等事項一向由父母負責。唯有盡力說服兩老,替我辦理轉台手續。
 
那天晚上,一家三口坐在老舊的木桌旁邊吃飯。雖然只是些家常小菜,卻仍然吃得津津有味。
 


「阿仔,我煲咗沙葛猪骨湯,清熱祛濕架,等陣記得飲多兩碗。」母親說著把兩塊牛肉夾到我的碗裡:「你依家喺發育期,要食多D野。」
 
「阿媽,關於手機果到,我想轉去3台…」
 
「咩話?」父親以略帶點凶惡的眼神望向我:「無啦啦轉咩台?!」
 
父親的反應稍微嚇了我一下,差些把手中的飯碗打翻。在我心目中,父親一向很有威嚴,每次他瞪著我看的時候,都會令我不期然地發顫。
 
記得讀小學的時候,有一次,我和班裡的男同學打架,因此被老師責罰。父親知道後,當晚便用衣架把我痛打一頓,還要我跪在地主公前面反省。自此以後,我就很怕父親,和他談話也是一句起兩句止。
 


「你咁惡做咩姐,嚇親個仔喇。」母親總是站在我這邊,每次被父親打了一身,都是她替我敷藥油。
 
「我D同學朋友全部都係用3台,轉咗可以方便問功課嘛…」我撒謊說。
 
「係囉,我聽日就同個仔去搞轉台嘅手續。」母親說道。

「是但你哋啦!」話畢,父親便站起身,走進了廚房裡頭。
 
「你老豆雖然成日板起塊面,好似好惡咁,其實好多時都係口硬心軟。」
 
母親的話,我又何嘗不明白。
 
許多年前,「爆旋陀螺」的第一部卡通在香港電視台播放,立刻奪得萬千孩童的喜愛,到處都可以見到小朋友成群結隊地玩陀螺對決。偶爾經過一間玩具店,我拉著父親的手,求他買一隻陀螺玩具,但他卻以「浪費金錢」、「影響學業」等理由拒絕購買。結果,我只好借朋友的陀螺來玩。
 
直到那年的聖誕節,我一早醒來就發現聖誕襪中多了個「烈焰飛鳳」。我知道,那是父親趁我睡著時放進聖誕襪的。因為,棉質的襪子沾染了父親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道。


 
雖然如此,但父親嚴肅的性格以及不帶絲毫笑容的臉龐,還是在我和他之間構成一道隔閡。
 
現在,我和父親的關係已經大為好轉。回想起當初常常為些小事向他撒謊,心裡真的有幾分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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