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豐臣家設於肥後的本陣,秀吉正在論功行賞。
「虎千代,你以千人之兵,奪下三城,真不簡單。」秀吉欣賞地說。
乳名虎千代的加藤清正回答:「全賴主公的威名,他們都聞風歸順了。」
「果然,奪城還是虎千代比較在行。」坐在一旁的石田三成冷冷說。
「三成,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清正不滿地說。
「單純的讚美而已。」三成別過了臉。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想指責我縱容手下在城內搶掠。」
「知道便好,我們以義之名出兵九州。你這樣的行為有辱名聲!」三成用很重的語氣說。
「你這書生懂得打仗嗎?一天到晚都在紙上談兵,你了解將士的心嗎?沒有動力如何打仗?」清正馬上反駁。
「夠了!」秀吉大聲地喝止二人,他們亦馬上噤了聲。




「你們都是我的好「孩子」,兄弟間又有什麼好吵架的?虎千代,你要明白,這次征伐九州我帶同文官前來,正是因為我要計算此地的價值及生產力等,我已把視之為自己的土地,試問有誰會搶掠自己的領土?」秀吉又認真地說:「佐吉(三成乳名),你也要明白,貪欲是人類的動力,這樣才可以激發士兵的戰意,否則他們又怎可能為我們而戰呢?上求名,下求利。佐吉你還要多多了解將士們的心思了。」
「明白。對不起,三成。」
「明白。對不起,清正。」二人同聲說。
可是秀吉卻嘆了一聲。

將來我的天下,只會成為他們兄弟內爭的導火線。

此時有一個傳令兵走進大營報告:「急報,島津二當家島津義弘開城投降了。」
「是那個大叔?他投降了?」立花宗茂有點驚訝:「他並不是那種輕易投降的人。」
「難道他是假意投降,實質是查探家久的消息?」三成立即說。




「他也不是這種人,我肯定。」宗茂曾和他對招,觀其技,知其心,其直接了當的攻擊模式,不像會作出偽降的所為。
「那麼會是什麼原因呢?」秀吉一眾人也不明其因,只有一個人在淡淡的微笑。

另一條戰線中,黑田官兵衛帶領水軍由海路進入南九州。

降者不殺。

這是秀吉給他的唯一指示。

先圍而後降者不赦。





這是官兵衛給眾人的話語。

故此九州各城人心惶惶,一見豐臣軍旗號就開城投降。特別在島津義弘投降之後,許多支持他的部將也一一不戰而降。

在日向城中,只能死守的島津歲久用力拍打枱䅁:「好一個不戰而屈人之兵。在兵力、形勢及氣勢的威脅下,投降已經是唯一的選擇。他媽的,一句話,一波攻勢,我們的士氣已經全垮了。」
傳令兵奔跑至歲久所在的書房外大聲說:「在外圍的哨站已發現豐臣軍的蹤影。」
「三當家,我們要怎樣辦?」同在房裏的將士問。
「我不管大哥有什麼計劃,我,寜死不降。你們先出去吧。」歲久認真地說。

這才是真正的薩摩武士魂。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他靜靜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喝著當地有名的薩摩燒酒,或許他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何不任性一點,花光一生輔助只因名正言順卻並非最有作為的大哥,從沒為自己作任何打算。最後還出賣自己最欣賞亦最嫉妒的弟弟,向別人透露家久最大可能的藏匿處,繼而害他遭刺客殺死。他心裏知道,如果可以同心合力,打退豐臣軍亦並非夢想。

在房外突然傳來陣陣的鴉啼聲,可是酒精的影響下,他彷彿聽到的是世人的嘲笑聲。而鴉啼聲伴隨著的,卻是急促的腳步聲。





而這些雜沓無章的腳踏聲,正是前來送他上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