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話你扮咩孝順,之前幾個月唔見你返屋企睇佢地一眼,宜家扮咩孝子?」墨一直的向我開罵,我看著她的神情,感覺很陌生。

「講嘢啦,孝順仔。」墨還是對我窮追,她的態度就是告訴你,你不能在她面前好過。

我很清楚墨,這個狀態對她來說,是反常的表現。她性格不能輸,不能在任何人的面前示弱。她一路走來都是君臨天下的氣派,小女孩來到香港這大世界,事事要做到最好,每每也要滿分收場。

她一直口中所說的「爭氣」,就如兩面刃;把她推向高峰,也同樣置於孤獨。在某一些狀態下和場合下,她不會相信任何人,所有人都有可能傷害她,她是這樣認為的。

我知道眼前的墨不是故意,有些說話也可能是一時意氣;但意氣和無意,也總得有條界線。就像喝醉一樣,多醉的人也有三分醒。





「妳……」我想作出反駁,但突然看到遠處有球會的職員走近。

「你咪好想俾人知我地鬧交,啱啦繼續啦。」愛情的博奕一般都是這樣,一個進時另一個就會退;這像折磨,但更像有默契的舞步。

有時愛情就像跳舞一樣,兩個人沒事幹,看見對方也蠻順眼,便順理成章地起舞起來;過程中可能你踢傷我,或者是我把你扭痛。但無論如何,舞還是跳過,確確實實的相擁起舞過。

我尷尬的把焦點挪到其他地方,盡量避過球會職員。待他們走了之後,馬拉松折騰式的爭執又開始過。

「點呀?其實你係咪同英琦復合?係你唔怕講,其實我同阿朗都係,我仲打算同佢再結婚。」





「妳到底講夠未?」

誰也知道,墨這種幼稚到極點的激將法聽來只覺可笑;但她總是鍥而不捨的重複著,讓人覺得氣餒。

它:「阿墨保護緊自己,呢種一聽就知係大話嘅廢話,你唔會覺得動氣掛?」

我:「我知道,我知道佢想講得誇張,就係想俾人知係大話。但係唔係用住呢個理由,就可以講盡天下所有難聽說話,而唔使理人感受?」

它:「你明白阿墨,點解唔試下說服佢?佢只不過係情緒問題。」





情緒…其實天下間很多大事,也是由情緒問題引發。阿爸是一個例子、墨也是一個例子,就連病危的子俊叔叔也是一個例子。但不是「情緒」兩個字,便可以橫行無忌。

這樣就來,只不過是將自己的情緒問題,轉嫁到其他人的身上,這樣好嘛?

太亂了,我不想再爭吵下去,正打算離開,我收到大哥的電話。

「純,喺邊呀?」

「大哥,我練完波,點呀?」

「阿媽話你同佢冇事喇喎,點解冇同我講嘅?」

大哥的聲音說來有點古怪,刻意壓得低低的,就像有人在旁邊。

「你把聲做咩事?你病咗呀?」





「唔係呀,我打俾阿媽。佢話同阿爸去咗食嘢,我咪返咗屋企先…﹝音線再壓低﹞不過我去到門口時,知唔知見到邊個?」

大哥這一問,真把人推到懸崖的盡處。

「邊個?」我閉上眼,不想是我心裡猜的那個人。

「係阿媽以前個男朋友子俊叔呀…我見佢喺我地門口望望下,請咗佢入屋企坐。」

我暗地拍拍額頭,心忖這次世界大戰要爆發了。但該做的事還是要做,我反問大哥:「咁阿媽阿爸幾時返?佢知唔知子俊叔叔上咗屋企?」

「我講咗,阿媽話同阿爸買餸,轉頭就返嚟。」

「得,我返嚟。大哥…如果子俊叔叔有咩講……你都係等埋我返嚟先啦。」





我掛了線,立即看看馬路上有沒有的士。我怎樣也猜不到,子俊叔叔的決心會這樣大。

他那天開出的條件,我最後也沒有回覆他。我不否認錢很吸引,但親情更加重要。我以為把事情再拖一下就可以解決,想不到垂死的人意志力會這樣強。

我沒有理會墨,忙於在路上找的士回家。墨走到我的面前,冷冷的跟我說:

「戴哲純,咁宜家即係想點?」

這時,剛好一輛的士來到。我打開門,想也不想地跳上車。

「分手啦。」的士離開前,我拋下這一句不願意說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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