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不對》: 第六章──與我常在
第六章──與我常在
「阿陳都捉咗喇……」我若無其事咁望下周圍：「你仲會唔會俾人炒？」
「唔關事……」kawai突然停低雙手，呆咗幾先繼續幫我搓腳：「係咪陳哥做嘅都唔知…喱家嚟講，如果搵得番班細路嘅手機同銀包已經好好，炒唔炒我都係其次。」
喱一晚返房訓個陣，唔知咩事，我喺張床點都訓唔著。最後拎起張紙同筆，又好似上次咁用紙飛機同kawai互相溝通。
就係咁，喱一晚兩間屋嘅窗口又不斷入紙飛機飛入飛出。
「未訓？」
「係啊…」
「你真係俾人炒咗嘅話會點？」
「我會返去市區囉，我喱家比阿頭停緊職，佢應該好快就會有決定。」
唔……停職。
「你停緊職喱段時間咪好得閒？」我再摺一隻紙飛機飛去問。
「係架。」
「咁得閒，你會做咩呀？」我再摺。
「無架！睇吓韓劇、寫下信、食吓嘢，又一日～！」
「等我帶你出去rap喇。」
「好呀。」
平時我係好遲起身，而kawai好早起身；如今換我好早起身，kawai好遲起身。
「叮噹～～！」我按佢門鐘。
「……」kawai一副啱啱訓醒嘅樣行出嚟開門。
「玩嘢啊，換衫啦！」我說。
kawai點點頭，然後走去換咗件白色衛衣出嚟，雙手放喺衣袋到同我並肩而行，感覺上佢好似仲未訓醒，取緊暖咁。
為咗令佢精神啲，我扮到懶係精神咁拍下佢塊baby fat臉，果然係有啲效。喱一個星期，就變咗我做主導帶佢去大澳到處看看，就好似從前佢帶我去乜鬼活動咁。
炎熱嘅中午，我會帶佢去食街邊嘅冰凍嘅豆腐花，其中一個叫水桶豆腐花，真係冰涼透心。
天清風爽嘅一日，我哋會行街，行行下太攰會去食芝士生蠔，間嘢叫「肥妹海鮮」，我每星期至少花一千蚊食佢啲嘢過下口癮。
當然，鮑魚、大蝦、帶子、聖子同蠔喱啲都好基本啦，但係kawai就講到天上有地下無咁。
「哇…正啊！」kawai好滿足咁拎住隻帶子食。
「係咪真係咁易開心啊，我日日都嚟食嫁喎。」我望住kawai。
「你喱啲有錢人點同我哋喱啲平民一樣啊！」
我冷笑一聲，然後幫kawai叫多幾份海鮮套餐。
經過街邊就會買炭燒雞蛋仔同鹵水大墨魚俾佢一路咬一路行，沿途就望下個海，同佢講自己細個喺邊到邊到做過啲咩，總之係咁講一大堆無理頭嘅笑話或者一點我喺人生點滴上學到嘅道理同冷智識俾佢聽，總之可以話係無所不談。
例如叫佢唔好飲咁多水，如果唔係會中水毒、煎野食一定要翻面，如果唔係件食物一定會燒焦。
我好難得搵到一個人願意同我一齊傾計，仲要係女仔。
「kawai，我嚟考下你。」我說。
「好啊。」
「一加一等於咩。」
「二…囉？」
「錯啦！」
「我就知道啦，係咪又係個啲白痴答案咩一加一等於十一啊？」
「都錯，一加一係等於giyomi！」
「哈哈哈哈……」佢笑過不停。
「等陣！」經過一間雜貨店個陣，kawai停咗落嚟，望住其中一個古舊嘅結他：「老闆，我想買個嗰結他！」
「你識彈咩？」我愕然。
kawai佢拎住枝結他走咗佢碼頭嘅一張長椅上，望住個海開始自彈自唱，佢話首歌歌名叫《傷心的小鸚鵡》。
望住彈得咁暢快又有啲型，搞到我又心郁郁想學。
「喂，教我。」我推下佢膊頭。
「得……學費！」
「得啦～帶你食轉成個大澳！」我拍拍心口。
有一次經過吉慶前街間貓cafe個陣kawai竟然諗都唔諗就雙眼發哂光咁衝咗入去，個刻我先知原來佢超鐘意貓，不過佢會稱個啲貓做「豬」。
「豬！小豬豬做咩走啊，你唔乖！」佢喺咁抱實隻貓，隻貓就係咁反抗。
「喵～」
「乖！唔好嘈。」kawai忍唔住笑。
「喵～！」我再扮貓叫多次。
「唔好嘈啊！」kawai忍唔住笑，拍我塊臉。
不過本人就對喱啲畜生冇咩興趣，認為佢哋只不過係一班喺到懶可愛嘅生物，有時見住啲女主人抱到佢哋咁實，真係有啲恨之入骨嘅感覺。
當晚，咁啱大球場有一場足球賽，麒麟有份落場踢，我本身有踢開波鐘意睇波，所以就索性帶埋阿kawai去睇。
「你知唔知男人嘅戰場喺邊？」去球場嘅沿途上我問kawai。
「情場？」
「錯！係球場。」
「你帶我去睇人踢波呀！？」
「估中，聰明！」
「唔要～」
「GO！」
「唔要唔要～」
「Just go！」我拍拍手掌。
「唔要呀～！」
佢死都唔去睇，所以我唯有背起kawai，一直跑到去球場。
「喂！你條友，強迫我去睇波咁話囉！？」kawai拍一拍我塊臉。
「好睇嫁，信我喇～。」我說。
背住佢好不容易終於到大球場，個陣已經坐滿不少叔父，我同kawai搵咗個位坐低之後，場波即刻開始。
我見kawai眼神有啲迷茫就開始同佢解釋乜叫「越位」、同球場上唔同嘅位置，而做籠嘅就係麒麟。
日子過得好快，kawai亦都差唔多要離開大澳，因為聽佢講上頭已經作出決定，應該都係將佢調區或者炒咗佢。
「識彈喇嘛？」
「都算識識地喇…！」喱段小日子，終於跟佢學識咗首《傷心的小鸚鵡》，可以用嚟溝女。
「你彈嚟聽下。」
之後我就如佢所願，喺日落個陣坐喺大球場嘅觀眾席到彈一次俾佢聽，涼風吹過嚟個陣難免有蒼然嘅感覺，不過要走嘅始終要走。
彈完之後，無任何聲音，只有一陣沉默。
「其實，喱到真係舒服。」kawai含唇而笑：「香港好多地方都好嘈好忙好急，唯獨喱個小島有寧靜嘅一面。」
「鐘意嘅咪多啲返嚟。」我說。
「哇…我住寶琳架，同你天同地咁遠。」
「咁你攰嘅話咪返嚟抖下囉。」
「得嘅…」
「況且可能會保留你職務呢。」
「會唔會呀……」
「信我喇，你一走班大澳村民又會喺到嘈，到時個阿頭就迫住要留你喺到。」
「聽日睇下點先算啦～阿頭聽日會嚟。」
「咁就得啦，你阿頭叫咩名啊？」
「我哋叫會佢做阿Y囉，做咩啊？」
「無嘢啊……阿Y哥啊，得喇，我會好好招呼佢嫁喇！」
「喂！你想點啊！」
我奸笑不語。
「唔准做啲傷天害理嘅事啊。」kawai指住我。
到咗翌日，我去社區中心陪阿kawai等阿Y哥，kawai就好似等緊正時行刑嘅犯一樣。
一下推開門嘅聲音，阿Y哥終於行入嚟。
「kawai喺唔喺到？」佢一入嚟就問其餘社工。
kawai企咗起身，準備接受結果。
喺接受結果之前，我搭住阿Y哥膊頭，
「阿Y哥啊？」
「係…」佢答。
「介唔介意出去傾兩句？」
「呃…我有緊要工事要交代一下……」
「真係小小時間都無？」我瞪大隻眼，更力用力搭住阿Y哥個膊頭。
「呃……都有嘅…」Y哥迫於無奈下答應。
出到去之後，我帶Y哥去小人啲位，再吹一吹口哨，阿M同阿K兩個死漁村MK仔隨即走出嚟，圍住Y哥行。
其實我琴晚一早同喱兩條MK夾好聽日一齊嚇尻kawai個阿頭，阿M同阿K當然想kawai留落嚟，所以都願意陪我做喱場戲。
「牛哥，琴日阿二五坤已經拎咗去魚排到餵魚。」阿M走過嚟望住我說。
「我哋成班馬仔都已經搵到阿傻強，佢喊哂口咁講對唔住，話唔好燒佢間屋喎。」阿K亦說。
「做得好，你哋等我一陣先。」我望住佢兩個，然後視線放番落Y哥到。
Y哥已經顯露出畏懼嘅神色，退後幾步：「你…你唔好亂嚟呀…日光日白……」
「阿Y哥……點解要調走kawai？」我靠近佢個身問。
「我……」
「得，你唔洗再講。」我用食指封住佢嘴巴：「我俾一個優惠你哋，條件係唔好調走kawai。」
「我根本……」
我再打亂佢原本想講嘅嘢：「我老豆旗下間青年旅社，免費租俾你哋嚟參加活動嘅學生。」
「你……」阿Y又想講野。
「再幫你手賠埋班仆街學生嘅手機又點話。」我繼續說。
「你聽我講先啦……」阿Y忍唔住，死都要講出嚟：「我無諗過調阿玲啊！」
「吓？」原本扮到兇神惡剎嘅我，呆咗一呆。
「個位露宿者陳哥份口供話唔關kawai事，佢話係自己偷偷闖入去社區中心住，阿玲只係因為太好人，所以想幫佢掩識。」
陳哥……
估唔到喱條友都有啲道義。
「但係……！」阿Y講落去：「阿玲都要繼續停職，因為仲未搵得番啲手機，俾阿玲繼續日常事務工作，我哋都唔知點同班怪獸家長交代。」
「Y哥，總之kawai唔洗走住，淨係停職直到件案水落石出喇？」我再重複問一次。
「係係係……」佢點頭。
「咁得啦～散水散水。」我叫走阿M同阿K。
就係咁，kawai可以繼續暫且留喺到等待進一步嘅通知，而喱件事總算有段下落，點知kawai佢又「好人病」發作。
夜晚晚去佢屋企一齊食杯麵期間，咁啱睇緊一套TVB警匪片，講做主角俾人屈做賊，佢就開始若有所思咁諗……
「其實……係咪真係陳哥做…」
「你又嚟啊？你見過鬼仲未知死咩，仲包容佢！喱家無事算係執番身彩已經要還神啦！仲得閒關心人。」我繼續食住杯麵講。
我見kawai個樣同思緒好似仲未諗清楚，所以我提多佢一次，
「食嘢啦，你諗咁多都無用架，陳哥係無偷自然無事嫁喇。」
「唔…」佢dup低頭，繼續細啖食。
食完個杯麵返到屋企個陣，老媽子眼甘甘咁望住我，好似我做咗啲咩咁。
「哇…你搞咩啊，望到實哂。」
「你個衰仔，真係變咗。」老媽子繼續凝視住我。
「變咩？」
「突然變得好唔同……」
「例如呢～？」我喺雪櫃拎枝啤酒飲一飲。
「喱幾日我去街市聽阿王太講，話你最近成日同kawai行得好埋，又一齊食嘢又一齊玩……你個衰仔到底係咪做咗啲咩？」老媽子漸漸露出微笑。
「痴線…又聽個八掛婆講，我見佢又停職，睇佢個樣連食飯錢都無，我先大發慈悲OK？」
「定係鐘意咗人，啱啱見你陪人哋一齊喺屋企食杯麵，又買啲零食俾人，睇嚟我個仔終於長大！」老媽子好安慰咁拍我膊頭。
「咁我見悶啊嘛！痴漢佢哋又要返正，唔搵佢搵邊個？」我反駁。
「心知啦，我係你阿媽，你點諗我點會唔知？」老媽子忍唔住GIP一聲笑出嚟，之後返入房。
喱個星期我不斷帶kawai去食唔同嘅嘢，最重要嘅係佢竟然唔識節制！原本仲諗住佢係啲好著重身體肥瘦健康嘅女仔，至少阿白以前係咁。
「喂，你日日食咁鬼多嘢唔驚肥嫁咩？」有一日，我終於忍唔住喺雞蛋仔檔前問佢。
「咩啊，咁我無嘢做啊嘛…！」kawai答。
咁的確，佢嚟喱到半年都無，正常知心朋友應該都無幾多個，而且大澳又無戲院、又無得俾佢shopping，又的確有啲悶嘅。
「再食你真係變肥婆～！叫你一齊踢波又掛住喺屋企睇雜誌，真係呢……」
「咩呀！」
「仲要晚晚食零食，唔爆瘖都難。」
「咩呀！！」
「仲要訓到黃朝百晏，唔肥都難。」
「咩呀！！！」
「咩啊！」我兇返佢轉頭。
「車，行山踩單車囉！應該減到嘅。」kawai說。
「你一唔做社工真係變咗做廢青。」我無奈搖頭。
果然，世界上係無完美嘅人。
但正正因為佢嘅不完美，先可以令到你笑，令到你喊。
而kawai……正正係喱種人。
「我好健康架……！返緊工個陣！」她說。
「即係喱家唔係啦？」
「好啊，我哋嚟場比賽囉！」kawai提意。
「怕你啊！」返正我都唔洗返工，大把時間。
「我哋鬥健康！」kawai點解會諗得出喱個濕尻比賽。
「點鬥法？」
「我哋每朝就行山，睇吓邊個堅持得最耐！」
「哈，你真係未聽我過我個朵？大澳行山小王子呀！」我大聲說。
「上次睇波你又話自己大澳踢波小王子，你乜都係最勁嫁啦！」kawai揶揄我。
「好！就提吓點！」我舉起一隻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