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時間尚餘五分鐘。」
那日,我們分了手。
她是跟我談戀愛談得最長的人,我們卻分手。
雖說跟我談了一年戀愛,對我的感覺卻只像一個月。
對我來說,這段戀愛就像劃火柴一樣,一瞬即逝。

還記得當初認識她時,我還在讀中五,準備考DSE。
就在一年前的三點十五分,某次我到café溫習時認識了她。
初時,我們只是坐在對方旁邊,問問字,聊聊天。
談談生活近況,問問那條數學題。




做做那條刁鑽的通識題,對一下對方的MC。
現在回想起來,我還滿懷念當時的境況。

過了不久,我們拿了雙方的手機號碼,在Facebook中加對方好友。
我們有空時便在WhatsApp互傳訊息,在Facebook中讚對方的照片。
有時會約出來吃飯,約到圖書館溫習。
我們的關係慢慢由室友轉成朋友,再由朋友慢慢轉成密友。
我們互相勉勵大家,我們互相幫助。
當我有什麼題目不懂做,她都會教我,很有耐心,耐性地教導我。
她從來沒有對我發脾氣,即使我對題目一曉不通。





「你第時想做啲咩?」她突然問我。
「我諗住第時考夠分,做醫生。」我答她。
「咦,咁啱嘅!我都係諗住做醫生喎!」她說。
「真係?咁第時我哋咪可以一齊考上去囉!」我說。
「咁咪好囉!等我哋第時考完張證書返嚟,一齊開間醫生所啦!」她說。
「就咁啦!一言為定!」我說。
那個時候的我們,天真無比。
不斷在幻想我們以後做什麼職業,幻想我們以後可以做什麼。
甚至幻想我們成家立室,白頭偕老。




當然這一切,只存在我們的幻想中。
那個時候,我們還叫對方做情侶。

就在那段期間,我們到過不同地方温習。
到過那嘈雜的麥當勞,到過那我們相識的Cafe。
到了那冷得要死的公園,到了那温暖的圖書館。
來過她家的客廳,去過我家的書房。
差不多所有能溫習的地方,我們都去過。
無論在什麼地方,我倆都可以專心溫習。

漸漸地,我們那幼稚的幻想已她被忘記。
但我卻不甘心有這樣平淡的愛情。
每天就跟她一起溫習,一起交談,一起吃飯。
那個時候,我不想要這麼普通的戀愛。
不希望就這樣過一輩子。




於是,我背着她找了其他女友。
找了比她有趣的女友,找了比她年輕的女友。
但最後,卻沒一個有結果。

她問我為什麼越來越少跟她一起溫習,我每次都敷衍了事。
什麼學校有活動沒空,學校要補課之類。
直到有一次在Cafe,她問我:
「你係咪唔鍾意我?」
「⋯⋯點解咁講?」我答。
「因為你越來越少同我一齊,原本差唔多每日都見,但係而家差唔多一個禮拜都見唔到一次。」
「咁係因為我唔得——」
「我問過你學校啲同學架啦,你學校根本冇咩活動同補課,你唔好在呃我啦好冇?」她中斷了我說話。
「我冇呃你呀!你唔好聽會同我亂噏啦——」
「我仲聽到有人話你同第二個一齊,我唔知佢係咪講真,但係個個都係咁講喎!」
「佢哋針對我姐,使乜你佢哋講乜⋯⋯」




「你自己睇下啦。」她起了我手機,用手指着那頻密出現的號碼。
那些號碼,正是我與她們談話的紀錄。
「唔係啊你聽我講先啦⋯⋯」我嘗試挽回我的錯失。
「講講講仲有乜嘢好講呀!證據都出晒黎啦!你唔係要我再講白啲呀?」
「對唔住呀!我真係唔想變成咁!可唔可以畀次機會我?我應承你我一定會改!」我拖着她那準備離開的雙手。
「如果你係想改過既話就一早唔會發生啲咁嘅事啦!我再俾機會你咪即係縱容你!」她甩開了我那對手。
「我地分手啦!」她從cafe沖了出去,再也不理會我說什麼。
從此以後,她斷絕了與我的來往。
即使我再用什麼方法聯絡她,她也不理會我。
即是我到她家門前,她也再不理會我。

考試的那天,我一直坐在那木椅,呆望着那份我們溫習過的試卷。
看見附近那些考生拚命地寫下答案,我卻一直在看那份充滿回憶的試卷。
一直在回想那美好的時光,那幼稚的諾言。
彷彿她在我身邊教導我,但卻越來越遠。





「現在嘅時間係三時十五分,請考生停止作答。」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SWV5cSqrkW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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