嗄……嗄……嗄……嗄……嗄……
到底是怎麼了?
我的心……跳過不休,靜不下來,一闔上眼,就像看到那個走在天橋上的模特兒,和木偶一起直瞪着我……還有,那批熊熊燃燒着的人形,也似是在我面前燒着,仿似連我也會跟它們一起燃燒起來……
夠了!
砰!
我把厚厚的書本撞在額前,好讓痛楚把自己的理智喚回來!
很痛,但有效,我像被冷水澆熄了心頭的煩躁,冷靜了下來。
現在重要的,是如何活命,不要讓那些有的沒的白痴想像把自己推向一個危險的處境!
呼!對了,根本沒甚麼好怕的,我只不過是要在這個安全的角落,好好地待至天光,一切就會完結。
我記起了!這間店內不是有賣花茶的櫃位嗎?要不然我還可以沖杯花茶來喝,說不定喝着喝着,救兵就已經找到我了,不!以軍隊的力量來看,應該已經清場了!




……不要取笑我,你們不會明白在極端的恐怖之中,只有一些最白痴、最無聊、最可笑的想法,對我來說才是最大的希望,因為那份不切實際,能使我分心,不再去想身邊所發生的事。
可是,逃避歸逃避,我知道要活命,半點也大意不得,所以全副精力也放在留心着四周的環境上……突然,背後傳來一聲微響,嚇得我全身一彈!
我……我……剛才不是檢查清楚了嗎?應該只有我一個人在啊!
難道還有其他人嗎……是人的話還好……
不管是甚麼也好,總不能坐以待斃,只有盡快清楚到底是甚麼事,才能好好地掌握每一個保住性命的機會。
我戰戰兢兢地擰過身去,從書架之後探頭而出,看見了在一張矮矮的展示枱上,有一個人形的黑影!
 
我屏住呼吸,在黑暗中看不到那麼遠,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我拚盡力,舉起手中的電話,一道微弱的光線射了過去!
只見展示枱上,層層疊疊的書堆了起來,成了一截螺旋狀的矮胖書柱,其上是重點宣傳的一部小說,這時在燈光的照射下,我看到了,一具供人練習素描或美工用的那種多關節小型木偶,站了在小說的旁邊。
呼!看來是聽錯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但感覺總是怪怪的……等等!剛才我來的時候,有這具小型木偶嗎?
可能是因為環境昏暗,我一時沒有留意到吧……
在我心中忐忑的時候,我扭頭又再看素描木偶一眼,可是這次我的焦點卻不是落在它的身上,而是它身後的牆上。
在我手上的光源照射下,本來只有大約三十厘米高的人偶,投在牆上的影子,卻儼如高達數米的巨人!
當然這只不過是物理上一個簡單的自然現象,可是這道陰影,卻在我的心中不停擴大,再擴大,把我狠狠地攏罩着!
就在我心下慌亂之際,更可怕,而又似曾相識的事情發生了!
素描人偶原先舉起來的右臂,慢慢放下,而本來放在腰側的左臂,卻向上抬起,它的臉也徐徐轉向……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連這種素描人偶居然也……
我按捺不住站了起身,不禁逐步往後退,直至撞到了身後的書架,雙眼一直也不敢離開那鬼東西的身上,我不想相信,但又不得不信……




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同時,那全身上下全都是球形關節的木偶,已把自己的手手腳腳都放到了奇怪的位置,扭成了詭異的姿勢,然後停了下來,接下來的數秒一動也不動,但我卻全無慶幸,因為我已有所覺悟,我知道……我知道……它要來了!
果然,在我仍呆立當場之際,素描木偶動了!
它從奇形怪狀的姿態下,居然如離弦之箭般射出,一下子就縮短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我還不懂可以如何作出反應,素描木偶在另一張矮桌上一點,幾個起落已經來到了我的身前!
完全沒有思考的餘裕,這刻能救得我的,只剩下本能反應!我右臂一抬,用拿在手上厚厚的書本擋開了撲面而來的木偶!
碰砰!
它被掃到一旁,先是大字形重重地撞在書架上,再反彈下地,雖擋過了一劫,但它點地即起,完全不痛不癢,再向我展開襲擊!
我沒有時間細想,手中惟一的「武器」就只有那本硬皮封面的書,我不停揮舞着它,絶不容許木偶埋身,但不論如何阻撓,這他媽的鬼木偶就是死心不息地要撲上我的身上!
我當然決不會讓它得逞,一面擋格,一面向旁邊退開,想拉開距離,但它的攻勢像瘋了般,我真的很害怕稍一不慎,便會被它乘虛而入。
 
就在形勢十分危急之下,突然一道猛烈的衝力撞向我的右肩,隨後頭頸一緊,我的頭已被某樣東西擒住了!
我當然大驚,而且立即就發覺到,騎在我頭上的,是另一具只有我前臂長度般高的素描用木偶!
「呀!!!!!!!」
這一驚非同小可,而且更可怕的那不只是心理上的威脅,當它成功擒了在我頭上之後,即時猛力地揮拳鎚擊我的頭顱,一陣陣沉雷般的響聲在我的頭殼內迴盪!
幸好它的體形跟力量成正比,沒有之前那些真人大小的木偶那種怪力,要不然我有九條命也真的不夠死!只不過被硬木如此大力敲打着頭部,也痛得我入心入肺,那危機可不是說笑的!我甚麼也不理,雙手拚命抓着它,要把它從我的頭上拉開!




可是不要忘記我的身前也有一隻木偶,它趁我手忙腳亂之際,明顯怕我死得不夠快,擒住了我的腿,靈敏地爬上了我的腰間,一拳一拳轟在我的肚皮上,酸液在胃內翻滾不休!
全身上下也受到攻擊,我真的慌了,不停轉身,更加瘋狂擺動身體,務求盡快擺脫這兩隻害人的怪物!
碰隆!
在掙扎當中,我撞倒了一個書櫃,書本如雪崩般坍下,我當然沒空理會,猛地跑來跳去,要摔開身上要命的敵人,途中再撞毀了兩件藝術擺設!
「吔!呀!呀!」
我狂力一掙,終於拉開了爬在我臉上的一具,猛地把它摔往一旁,之後立即就要抓腰上的那具,可是它卻在我身上亂爬,我有點無從入手之感……
在我全無辦法之下,一道大力撞在我的背上,使我跟蹌地向前踏了幾步……我知道,剛剛才弄走的木偶又撲到了我的身上!
媽的!那豈不是沒完沒了?
同時,一團黑影撲向我的臉,又一具捉住了我!咦?不是只有兩具嗎?那麼說……那麼說……
我沒有那個空閒,身上不停地被撃打,但痛楚蓋不過我心中的恐懼,到底尚有多少具木偶在這裡?
「走開!走開呀!!!!」我開始瘋了般在嚎叫,意圖用我的怒喝作出威嚇,但當然全無作用。
格格格格格格!
在混亂中我好像見到還有兩、三具小木偶在我的身旁遊走……
到底仲有幾多!你老味仲有幾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