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 高雄﹒熊仔
 
第二日返學,婷婷好像忘了昨天的事,又傻更更地衝過來跟我打招呼,原來她也不是那麼小器嘛。
 
婷婷停下來跟我的姊妹吹水,姊妹們也喜歡聽她說的笑話,其實很無聊,但婷婷說完自己會大笑,那時候才最好笑。
 
笑完又拉著同學去跟第二個說,她一個小休可以忙得不可開交,有時覺得她的同學幾慘,同一個笑話要被迫聽幾十遍。
 
我的腳傷好多了,上落樓梯斜路都沒大問題,跑步還差少許。
 


我也開始再做兼職,回到餐廳,多了兩、三個新人,其中一個是我的幼稚園同學,我們小學不同校,在中學時她再轉校過來,雖然同校,但沒有同過班,我們的樣子也沒有太大改變,所以一眼便認得出大家,但我們從來沒有對過話。
 
「喂,司徒君!你幾時係度做架?之前唔見你既。」我連她的全名都記得,幼稚園的記憶頓時湧現,那時候是多麼無憂無慮。
 
「乜咁啱呀?我係度做左成個幾月啦,你做左好耐喇咩林凱祈?」我好高興她也沒有忘了我。
 
「間餐廳我阿爸有份架嘛,過黎幫下手,我整親隻腳先停左。」
 
「原來林生就係你老豆?講開又有D似樣。」
 


有熟人一起上班的感覺真好,但餐廳有二十幾張枱,我們要分開負責不同區域。司徒君和另外一個新人睇A區,我自己在C區,其他同事睇B區和樓上。
 
雖然每個區域相隔不算遠,但在C區也不可能跟A區的人聊天,而且另外一位老闆就在A區旁邊的收銀櫃台。自己守C區好無聊,等到有客人賣單,我才可經過B區和A區,跟其他同事說兩句。
 
當我經過A區時,我才發現站在司徒君旁邊的男新人很高大,我沒有概念他到底有多高,我的高度只到他的胸口,給我的感覺是跟姚明和電燈柱差不多,我聽到其他同事叫他做「高雄」。
 
他微笑著跟我打招呼,我點點頭,繼續工作,很想快點結束這一天。
 
隔天我上班時,老闆安排我和高雄一起睇B區,唉,要上上落落好煩。
 


「HELLO,你叫咩名呀?」站在我旁邊的高雄問,未到吃飯時間,餐廳沒什麼客人。
 
「叫我阿祈啦。」
 
「阿祈……嗯,佢地個個都叫我高鴻,唔係台灣戈個高雄,係三點水戈個鴻……你可以叫我做鴻仔都得。」他一邊露出尖尖的犬齒,一邊笑著自我介紹。
 
「你咁大隻學咩人叫熊仔,叫返你高鴻啦。」我真的以為是台灣的高雄。
 
「聽司徙君講你係呢度既太子女黎架喎。」
 
「太子女洗鬼係度打工咩,我爸爸有夾少少份咋。」
 
「老細個女,都算係太子女啦。」他又露出像熊仔鋒利的犬齒,低頭望著我。
 
「是但啦。同你講野我條頸好攰……你幾高?」我看不見他的頭頂。


 
「193CM左右啦。」原來未到兩米,無姚明咁高。
 
「打籃球入唔入到樽?」我對那個高度還是沒什麼概念。
 
「入到呀,試過打街場入樽,不過街場D籃框生哂锈,搞到隻手損哂,之後都唔敢再亂爆樽。」他下意識看一看自己的手,高鴻的手掌很大很粗糙,四指下都起了繭,那種繭是結完又破、破完又結的繭。
 
客人陸陸續續開始來了。
 
所有碗碟都是高鴻從樓下搬到樓上,我幫他擺好,客人用完餐的碗碟我放好一盤後,也是他幫我由樓上揪返落樓下。他讓我做些簡單的工作,自己卻走很多轉。我又不是白出糧的,薪水一樣多,我也幫忙拿些水壺和杯子上落樓,怎料一下樓梯,我的腳傷突然痛起來,一失平衡,有隻空杯掉下去了。
 
怎麼沒有聲音?
 
「喂,小心D,等我黎啦。」高鴻一手將杯接住了,將杯放回我拿著的盤子,然後拿起整個盤子轉身下樓。
 


我望著雄厚的背影從我面前消失,失了神。
 
有風度的男生,在這個世界上所剩無幾。
 
加上,對著我這個像男生的女生,除了爸爸和哥哥,身邊願意出手幫忙的男性動物幾乎是負數,沒落井下石已經算不錯了。
 
他讓我看到了「一」。
 
唯一。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