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代表公司給各位道歉.” 導師先站起來給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後才坐了下來. 若眉見師兄師姐們都沒有起身, 也只能靜觀其變, 反正他們說的是他們公司內部的事情.

“由於 Mary 在法庭上的對我們的指控應變得太過於精準, 精準到如同控辯雙方是按照同一個劇本進行的答辯, 為此 我們曾經懷疑有那個 Mary 的師兄師姐們將有關文件暗地裡洩露給了 Mary, 之後才會有了那次不愉快的經歷, 後來我親自安排了一條問題, 當庭開封前不可能有任何人見過, 當然除非是我預先洩露給我 Mary, 而且那是我當天看資料, 當下研究出來的題目, 就算是當天洩露給 Mary, 她也需要時間收集資料, 以便做出如此精闢的迴擊. 結果對公司是不幸的, 這也沒有難到她, 但反過來對 Mary 的師兄師姐們來說是件好事, 說明大家都是有誠信的法律人才.” 聽了導師這番話, 若眉才知道這裡面居然還有這麽多故事, 原來自己的勝利會給別人帶來這麽多的麻煩, 這點她從來沒有考慮過.

“為什麼我說這次輸得口服心服呢? 因為之前我們研究過 Mary 幾乎所有參與的庭審, 以為瞭解了她的抗辯能力, 風格與她所在律師行的實力, 因此才做出一系列的安排. 但從開庭的第一天, 我們就發現 Mary 徹底變了, 與我們研究的那個 Mary 形同陌人, 是倆個完全不同的人, 一個張揚, 而如今這個卻很謙卑; 一個口若懸河, 另一個溫靜文雅; 一個咄咄逼人, 另一個穩守突擊. 這反差也太大了, 其實一見到 Mary 那身打扮, 還沒有開庭我就覺得我們這次會輸, 因為, 我們研究錯了對象, 因此也制定了錯誤的策略, 失敗是必然的, 這絕不是 Mary 師兄師姐們的表現不佳, 是公司高層包括我在內的失誤. 所以我說輸的心服口服.” 說完他站起身再一次鞠躬道歉, 這次若眉的師兄師姐們都站起來回禮, 若眉也跟着大夥站起來糊裡糊塗地給老師鞠躬.

對手對自己進行研究, 這招主人已經教過若眉, 原來行內的高手都是這樣做的, 研究材料, 研究對手. 好在主人給了自己新的提議, 否則自己還是會以失敗而告終. 以前自己用口若懸河式的張揚模式, 其實是為了掩飾自己對失敗的恐懼, 希望盡快用氣勢打亂對手的部署, 對手一旦出錯, 自己就可以亂中取勝. 這次可不一樣, 若眉預先已經瞭解了對方所出的全部招式, 法庭上要做的就是將準備好的答案讀出來就是了, 那有多簡單, 當然就不需要用什麼氣勢去嚇人, 況且對方夾著國際大行的聲譽, 十來人的律師團, 就若眉這點氣勢, 能嚇到誰? 因此才會有以慢打快, 穩守反擊的戰術出籠.



“好了, 我將我們這邊的情況做了一個簡單的交代. Mary 我一直知道你比較出色, 而且最近還研究過你, 但絕對不相信你會出色到如此的地步! 作為導師, 我想請你分享一下其中的奧秘. 不知道你是否願意賜教?”

“當然可以, 只要大家能做到導師所說的那樣, 這裡說的話就留在這裡.” 若眉站立起來, 先向導師鞠躬, 然後向各位師兄師姐鞠躬. 大家也紛紛起身回禮. 等大家重新入座後, 若眉說道: “首先我申明, 我事前沒有和任何在座的師兄師姐們見過面, 也根本沒有在事前獲取過貴司任何的內部資料.” 不論人家是怎麽想的, 這點是若眉必須要澄清的. 來赴會之前, 若眉知道大家肯定會詢問這裡面到底有什麼玄機, 若眉覺得除了那主人的事情不可透露, 其實那就是透露了也沒有人會相信, 其餘的也不算什麼機密, 因為那只是些方法以及幾個小把戲而已.

“我公司的老闆 Raymond 喜歡看英超, 他告訴我們法庭就等於球場, 不是攻就是守. 英超常用的戰術就是中後場大腳傳球到前場, 門前混戰一劍定江山. 我認為這樣做效率比較高, 易學易用. 因此, 我以前的抗辯大多數都是利用這種方式, 不和對手在中場糾纏, 盡快將球推到對方的禁區, 以求亂中取勝.” 其實若眉說的有些是事實, 她入職初期為了獲得上庭的機會不時與 Raymond 偷情, 但在 Raymond 心目中有件事比與美女做愛更加重要, 那就是看英超, 因此, 若眉也有不少次依偎在 Raymond 身上陪他看球, 法庭與球場的關係是 Raymond 在這樣的環境下告訴若眉的. 若眉看的不是足球, 更加不是球員, 而是有些球員身上的紋身, 她覺得那些紋身美極了, 這次旗袍上的花朵也是這種情意結的一種反映.

“這次面對各位前輩, 我知道主動進攻是自尋死路, Raymond 說過這是場香港班霸挑戰英超豪門的比賽, 守得住才是王道. 因此, 我們想出一個方法, 就是先模擬被人圍攻, 鍛鍊自己防守的能力. 好在最後前輩們提出的問題與我們預演的高度吻合, 其實這不是我個人的本事, 而是公司全體員工在重賞之下集體努力的結果.” 若眉簡單敘說預演的過程, 連自己捐出全部收益作為獎勵的事情也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 

至於服裝方面的事情, 那就是個小把戲, 那天 Raymond 舉白旗無心戀戰, 兩人只能依偎在一起聊天,  Raymond 說起他喜歡看穿旗袍的女人, 他說 <色戒> 裡的湯唯美極了, 柔美是讓對手放下戒心的最佳武器. Raymond 其實是就是說說而已, 但所謂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滿腦子如何打官司的若眉聽了這話不禁靈機一動, 就說你不如不出錢我去訂做幾套旗袍, 當時他一愣, 很快就明白了若眉的動機, Raymond 一句無關的話語促成了這種戲劇性的效果. 當然若眉不會將這個過程完完整整地說出來的.



若眉說完後依舊向大家鞠了個躬, 然後在大家雷鳴般的掌聲中坐下.

“原來是這樣的.” 導師長嘆了一口氣. “各位同學, 你們這會兒不會覺得輸的冤枉了吧! 人家不僅僅是聰明, 將生活中的點滴, 日常司空見慣的情形無縫融入法庭抗辯中, 而且還能破釜沉舟, 不惜用自己的錢, 自己的時間去為公司打拼. 看樣子, Mary 不僅有極強的法律知識, 還有超強的膽識與吃苦耐勞的品格啊.” 說完, 他走過來親自為若眉倒了杯酒, 然後讓大家舉杯, 為若眉乾杯.

這天最開心的反而是導師, 他雖然說輸的自己心服口服, 但他就是不知道輸在什麼地方, 如今真相大明, 他也就放下了心中一塊大石, 坐在那裡慢慢地喝著酒, 看著這班昔日的弟子們在那裡海闊天空. 他想自己真的老了, 如今的年輕人真的太厲害了, 能做出前人連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其實他不知道, 若眉就是因為太大膽了才會被主人脅迫簽下那奇怪的賣身契約. 凡事一分為二, 要做到中庸, 談何容易啊!

相比其餘的師兄師姐, 若眉卻有點落寞, 他本來以為這導師會不會就是主人呢? 他知道若眉的過去的情況, 也具備豐富的法律素質能暗中指點若眉贏取勝利, 如今看來這絕無可能. 若眉也暗自吃驚, 就導師這樣的地位的人還要向自己求證, 這主人該有多大的能耐. 

讌會結束回家後, 若眉打了個電話給 Raymond, 簡單地彙報了會面的大致情況, 若眉知道 Raymond 這種人口裡說的好聽, 好像什麼也無所謂, 但內心裡對若眉的動向那是比誰都緊張. 自從理解了主人的反向思維大法, 她也開始將之用到自己的生活中去, 那天在集團董事長那裡聽老爺子的遺囑, 若眉就發現 Raymond 當場就幾乎虛脫了, 用反向思維一想, 若眉就知道 Raymond 所顧慮的是什麼, 因此才有了後來的表白. 



若眉當然知道 Raymond 為何會給自己機會, 但她還是覺得他對自己有恩, 畢竟沒有那些機會就沒有若眉的今天, 無論千里馬多少厲害, 沒有伯樂還不是只能幫農家拉草! 宴會上說起足球時其實還有段趣聞, 那就是 Raymond 球賽後的做愛能力與他喜愛球隊的戰績有直接聯繫. 如果他支持的球隊贏了, 他的性愛能力就非常一般, 贏得越多, 他在賽後做愛時就越會草草了事; 但如果是輸了, 而且是大比數輸了, 或者是被誤判結果冤枉輸球了, 那晚 Raymond 就會有超強的做愛能力, 因此有些時候若眉口中對他所愛的球隊輸球表示惋惜, 內心裡還不知道有多麽的愉快呢! 

若眉不能確定 Raymond 自己知道不知道這點. 對於做愛一事, 若眉并不是太熱衷, 也不算太抗拒, 翻來覆去不就是那件事情, 就那幾個動作, 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來, 如果以刺激程度來衡量, 做愛還不如在法庭上打敗對手來得刺激. 在若眉的記憶中, 這次一點也不刺激, 最刺激是主人為她找出七十二個紕漏的那次, 法庭判決後的那晚, 若眉就用一次強烈的自慰為自己的勝利慶祝, 要是在平時, 她根本就不屑用這種方式去發洩自己的情慾, 首先若眉沒有太多的機會會有情慾上的需要, 再則, 有時她會把做愛作為一種信息交換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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