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被詛咒的冥婚照

在一間酒吧裡,一名高大帥氣的男子拿著酒杯,與同行好友飲酒閒聊。

他的名字叫嘉駿,Justin。

「又分手呀?Zack呀,聽話喇,好心你就專專心心拍一次耐過一年既拖喇。」嘉駿取笑著他的同行好友,龔世安,Zack。

「大醫生,聽講你都係A0架咋,你憑咩咁樣笑我先。」龔世安不忿的說。





「我係A1至岩。」嘉駿更正他道。

「得喇得喇,柳醫生呀嘛?人地都同左個歌手一齊喇,都唔關你事喇!」龔世安說。

「係呀,夠唔關你事喇。」嘉駿說。

「我都唔明你,又高大威猛、靚靚仔仔,仲係大醫生,有錢有事業,點解你仲可以長期單身?話時話你係咪Gay?」龔世安說。

「Gay你條命呀!」嘉駿白了龔世安一眼。





「咁又係,老老豆豆,你唔似Gay佬,你似和尚呀,女又無仔又無,都唔知你咩構造。」龔世安笑道。

「遇唔岩咪無囉⋯⋯不過講開都覺得有少少奇怪⋯⋯我好似⋯⋯唔識去中意人咁。」嘉駿說。

「唔懂去愛?咁高深?」龔世安笑說。

「唔係呀,而係好似畀人拎走左去愛人個種感覺咁⋯⋯就算係我個唯一前度柳忘憂咁,我對佢極其量都只係有好感,逼都逼唔到個種愛既感覺出來⋯⋯」嘉駿苦惱的說。

「唔怪得之佢飛你個陣,你都好似無咩野咁喇。」龔世安說。





「唔知呀,或者我未遇到,一條真正打開我內心既鑰匙?」嘉駿想了想,然後又飲了一口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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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漂亮的人兒正坐在自己家中的書桌前,看著桌面的文件。她擁有一頭微棕色的秀麗長髮,五官精緻。

她的名字是藍朗蕎,Jocelyn,是一名註冊心理醫生。

她正在仔細的翻閱著面前的文件,是一名叫許雅文 Elle的病人的病歷表。

藍朗蕎看似心境平靜,實則心底卻仍存恐懼,因為她今天跟許雅文診症時的可怕經歷。

這時書房門打開了,進來的是她的男朋友,架著眼鏡的男子,鄺子仁,Marco。

「蕎,做咩咁既樣呀?」鄺子仁體貼的走到藍朗蕎身邊,溫柔的把藍朗蕎的頭放到自己結實的胸前。





「無⋯⋯諗返起今日既恐怖經歷姐。」藍朗蕎沉鬱的說。

「咩經歷呀?講來聽下。」鄺子仁問。

藍朗蕎遲疑了一會。

她不是不想告訴他,只是她一早便預計到鄺子仁的反應,一定會以很多理據推翻她的見聞。

說到底,就只是覺得她「生人唔生膽」而已。

不過藍朗蕎又有點不吐不快的感覺,因為這件事實在太詭異了,不說出來,她的心就不舒服。

「件事係咁既⋯⋯」藍朗蕎離開了鄺子仁的胸口,認真的憶述今天的經歷。





「我就同個病人做催眠治療喇,咁你知道催眠治療需要一個好隱密既環境,所以我每次都會鎖實Office既門,唔會隨便畀人入來既。」藍朗蕎說,鄺子仁一邊點頭,藍朗蕎也喜見鄺子仁如此用心聆聽自己的說話。

「然後我就開始催眠個病人,帶佢諗返以前細個時候快樂既片段。佢開頭都正正常常,唔知點解佢忽然好似好驚咁樣震,我做催眠治療咁耐都未見過咁既情況⋯⋯」藍朗蕎說,她的樣子仍是猶有餘悸。

「咁姐下嘛?醫學既野有好多可能性架嘛,你做醫生都會唔知架咩?」鄺子仁說。

「我都未講完!佢一路震,又抽離唔到回憶,咁我就禁住佢叫佢冷靜,之後佢真係靜左,不過佢無張開眼,仍然係催眠狀態入面,但佢竟然同我講野。」藍朗蕎說,鄺子仁卻依然表現從容。

「佢話見到有個著住紅衫既女人好惡咁望住佢,但佢好清楚咁講出來話佢根本從來唔識得同未見過呢個紅衫女人。」

「然後佢忽然同我講,個女人入左去我Office,呢個時候我望一望度門,真係打開左!但個到根本無任何人,試問上左鎖既門又點會自己打開?」藍朗蕎說。

「跟住佢仲竟然話⋯⋯」藍朗蕎說到此時卻顯得很害怕。

「話咩?」鄺子仁卻是很好奇。





「佢話個紅衫女人就企左係我背後,仲話係到摸緊我塊面⋯⋯」藍朗蕎說著,身子也不期然因為驚嚇而抖了一抖,鄺子仁馬上用手輕掃藍朗蕎的手臂,好讓她有回一點安全感。

「傻喇,佢講你都好信,門呢家野就好化學既,成日都會自己開架喇。」鄺子仁仍然是一臉輕鬆,藍朗蕎看著他不以為然的樣子,就有一點懊惱。因為他總是不相信她。

「我講出來你又唔信,成日都係咁。」藍朗蕎氣忿的說,鄺子仁馬上擁著藍朗蕎,試圖平息她的怒氣。不過鄺子仁說到底,都仍然不會相信鬼神之說。

「好喇無野喇,有我係到,唔使驚,今晚我留係到訓好無?」鄺子仁說。

「你唔使返屋企準備聽日酒會既衫咩?我屋企無架喎。」藍朗蕎說。

「使咩準備丫,聽日返去拎咪得囉,廢事你今晚一個人驚呀嘛。」鄺子仁笑說,藍朗蕎的心情也開始緩和起來。鄺子仁雖然不是一個完美的男朋友,但對藍朗蕎來說,還是十分體貼。

「況且⋯⋯我今晚都唔想走⋯⋯」鄺子仁看著藍朗蕎壞壞一笑,然後徑自抱起藍朗蕎上床。然後他們的內衣褲、衣服開始散落在地上。





似乎是個快樂又忙碌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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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朗蕎睡在鄺子仁身邊,看著他好看的輪廓,心中卻有種特別的感覺。鄺子仁對她很好,這是不容置疑的事實,何以卻有種不遠不近的距離感?其實不只是鄺子仁,所有藍朗蕎的前任、前前任、前前前任男朋友,都讓藍朗蕎有過這樣的感覺。

不過算吧,現在不是思考愛情真諦的時候。

藍朗蕎緩緩拉下被子,全身赤裸的她開始拾回地上的衣物。她取了件睡袍就包著自己,然後慢慢走向洗手間。

洗手間就在睡房和大廳的中間,現在全屋都漆黑一片,看不到時鐘,加上剛剛的性愛讓藍朗蕎都不清楚現在到底是幾點,只知約莫是半夜的時份。往日性愛過後,她總會睡得很沉,不知為何,她這晚就是心緒不寧,睡不著。或許是因為催眠治療的可怕經歷?

藍朗蕎走到洗手間,打開了燈,看著鏡子內的自己,好像比平日憔悴。

「唉。」藍朗蕎歎了一口氣,正想洗一洗臉的時候,卻在鏡子中看到大廳似乎有一個人影閃過。

藍朗蕎馬上提起了精神,並轉身看去漆黑的大廳,卻不像有人行過。她擔心賊,卻更擔心有其他東西⋯⋯

藍朗蕎屏住氣息、小心翼翼的走到燈鍵旁邊,打開了大廳的燈光,並沒有發現有人。藍朗蕎四處張望,都沒有人。她鬆了一口氣,並在自責自己太多疑。

藍朗蕎不以為然的走到沙發處,正想坐下去的時候,卻發現沙發上有被人坐過的痕跡,深陷下去,顯然是被人坐了很久,而且還是剛剛離去的!藍朗蕎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陷痕,更看到一樣讓她感到可怕的事物!就是一條很長很長、不屬於她或是鄺子仁的黑色長髮!

藍朗蕎拿上手仔細看看,髮質粗糙黝黑,根本不是她的幼細啡髮,但全屋只有她和鄺子仁兩個人⋯⋯

藍朗蕎再看看地上,還有幾條一樣的黑色長髮,這讓藍朗蕎不期然想起病人口中所說的紅衫女人,那個臉部表情兇狠、眼神凌厲的紅衫女人!

「蕎。」忽然藍朗蕎耳邊傳來一把聲音。

「呀!」藍朗蕎驚慌得叫了出來,她轉身看去,卻原來是一絲不掛的鄺子仁。

「蕎!係我呀?做咩咁驚?」鄺子仁說,藍朗蕎馬上鬆了一口氣。她將手上的髮絲遞給鄺子仁看看。

「你睇下,點解無喇喇會有呢種頭髮?我同你都唔係咁既頭髮。」藍朗蕎說,鄺子仁仔細察看那些髮絲,卻仍然一臉從容。

「可能你係人地身上痴返來架姐,唔好諗咁多喇,返去訓喇好唔好?」鄺子仁說。

「人地身上痴返來⋯⋯?」藍朗蕎重覆著鄺子仁的說話,她好像想到了點什麼。難道那紅衫女人都是她在別人身上惹過來的嗎?是病人許雅文嗎?

藍朗蕎想著想著,卻忽然被一根熾熱的東西頂著自己的胸部。藍朗蕎看了看笑得壞壞的鄺子仁,原來他的下體也醒覺了。

「蕎呀,返上床好無?」鄺子仁笑說,可是藍朗蕎卻沒有心情再做這回事了。

「唔喇,返去訓喇,好累。」藍朗蕎說,鄺子仁只好沒趣的帶著藍朗蕎回房就睡。

大廳燈又再關了,屋子回復黑暗。沙發卻悄悄地又再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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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在醫學界的酒會上,有很多醫生都盛裝現身,嘉駿也帶同其助手護士鄭書琪 Natalie到場。

而作為大醫院行政人員的鄺子仁也與藍朗蕎盛裝出席。

「你好!」嘉駿跟各同行正握手打招呼,雖然他並不擅長這種交際。

「好生硬啵你!」鄭書琪在嘉駿耳邊暗暗嘲諷著他。

「你再講,下次唔帶你來。」嘉駿嘴巴半閉悄悄的說,鄭書琪也只好閉上咀不說話。因為鄭書琪暗戀了嘉駿好久了,她等了這樣久的機會,才可以以女伴的身份,陪伴嘉駿出席這樣的場合,猶如坐上了渴望已久的寶座一樣,讓她珍而重之。

「Justin!」一把男聲傳來,嘉駿和鄭書琪一同望向那男子,高大不遜於嘉駿,樣貌雖沒嘉駿般帥氣,卻有一種不可侵犯的貴氣一樣,他就是鄺子仁。

而他旁邊的自然就是藍朗蕎。

「Marco,好耐無見!呢位係⋯⋯」嘉駿對上了藍朗蕎的視線,霎時間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湧上心頭。好像很熟悉,總覺得與自己有點關係,但明明他們只是初見。為何好像是一個認識了很久的故友一樣?是熟悉,也有很強烈的奇怪感覺,難以筆墨形容。

然而,同樣的感覺也適用於藍朗蕎身上,她定睛看著這個又熟悉又陌生的男子嘉駿,久久不能反應。

「蕎?」鄺子仁在藍朗蕎眼前揚了揚手,把藍朗蕎喚回神。同樣鄭書琪也拍了拍嘉駿,不讓嘉駿失禮人前。

「呢位係Justin,嘉駿,鼎鼎大名既外科醫生。呢位係我女朋友,藍朗蕎,Jocelyn。」鄺子仁笑說,破除了剛剛尷尬的氣氛。

「你好,Jocelyn。」嘉駿跟藍朗蕎握一握手,仍沒法不望著她。

「呢位係我助手鄭書琪,Natalie。」嘉駿不忘介紹身邊的鄭書琪,眾人馬上互相點頭認識。

「我⋯⋯係咪見過你?」嘉駿忽然問,嚇了鄭書琪一跳,而鄺子仁也有點驚訝。

「我都覺得你好面善⋯⋯但又講唔出點解⋯⋯」藍朗蕎說。

「可能係人有相似架姐,我地每日遇到咁多人,係咪?」鄺子仁依然是這樣漫不經心。

「係囉,我都覺得Marco好面善喇,哈哈。」鄭書琪說。

「係既,岩岩真係唔好意思。」嘉駿向藍朗蕎道歉說,藍朗蕎也只是點點頭。

然後就是一番寒喧,但在嘉駿和藍朗蕎心中也對對方留下了極深刻的印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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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小時後,酒會亦曲中人散,人們紛紛離開會場。

「使唔使我送你返去?」鄺子仁問藍朗蕎。

「唔使喇,我自己返去得,你聽朝仲要返早。」藍朗蕎微笑道。

「咁你自己小心喇,返到去打畀我。」鄺子仁體貼的說,藍朗蕎點點頭,兩人便分道揚鑣。

而嘉駿也告別了鄭書琪,自行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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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駿回到家住的大廈門前,心中仍是藍朗蕎那熟悉又陌生的臉孔。或者人生在世,你就是會遇到一些非常熟口臉卻又說不出原因的人。誰又會知道,這人將來可能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十個人之一?人生、世界中有很多東西,確是難以事事有因、有解釋。

嘉駿微微一笑,暗自怪責自己想太多,他正要推門進去大堂之際,卻發現大堂門鎖了,偏偏自己卻沒有帶拍門卡,又不記得密碼。嘉駿看進去大堂卻沒有當值的保安,呼救無援。

「又會咁大頭蝦都有⋯⋯」嘉駿暗暗埋怨自己的不慎,這時卻看到一名身穿唐裝的男人走出來。他的外貌普通,就是一個平凡的中年男人樣,有點鬍子,卻有點詭異的氣息。

畢竟已經沒有什麼人會穿唐裝,加上他表情陰森,讓人更感奇怪。不過世上奇人多的是,嘉駿倒不會太在意。那男人開門,剛好幫助了嘉駿。嘉駿連忙向那男人點頭道謝。

「唔該曬!」嘉駿說。那男人本應跟嘉駿擦身而過,但卻好像感覺到什麼似的,猛然停下腳步。

「呢位先生,最近出入要小心,唔好太夜返屋企。」男人陰沉的說,嘉駿心一寒,回頭一看過去,卻只看見那男人正在凝望著自己,氣氛好冷,好可怕。

良久,那男人轉身緩緩離去,雖然嘉駿膽子大,但他都不禁被唐裝男人的說話嚇了一跳。到底他所說何解呢?然後嘉駿不禁便聯想到鬼神之說,雖然嘉駿是個醫生,但對鬼神之說都抱著敬而遠之的心態,難道他在醫院惹上了什麼冤靈嗎?

不過只想都沒有答案,一臉莫名其妙的嘉駿只好步往信箱,取出信件。都是一疊常見不過的普通信件,不外乎是銀行卡通知、會員優惠等等。

不過今天倒有一封例外。

是一封用紅色個封裝著的信,就像是一封囍帖一樣。上面還寫著:「嘉駿闔府統請」。

「有人請飲?但點解唔親手畀我,但寄畀我咁搞笑?」嘉駿說,然後便緩緩拆開。

然後,他一定會寧願自己一生都沒有打開過這封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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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藍朗蕎也獨自回到家住大廈的大堂,也是剛剛在信箱收信,同樣收到一個用紅色信封裝著的囍帖。

「邊個結婚?」藍朗蕎好奇的說,然後緩緩打開信封。她緩緩倒出囍帖,內裡竟然沒有什麼餅卡、優惠卷什麼的,只有囍帖一張。當藍朗蕎正想抱怨那對新人不懂人情世故之際,她緩緩打開帖子。

帖子上沒有寫上多餘的字句,只有一張大照片,不過極其詭異,圖中女子身穿血紅色的裙褂,身子垂直,臉上沒有笑容,紅紅的嘴唇加上兩頰的紅印,讓藍朗蕎覺得好詭異心寒。不過最讓她心寒的不是這樣,而是照片中的新娘子居然是自己!

「啊!」藍朗蕎嚇了一跳,不禁低聲驚呼了一下。

照片中的她,就好像死了一樣,只是被懸空吊著,沒有一個活人的氣息。她的新郎哥竟然不是鄺子仁,而是只是今晚與她有一面之緣的新朋友嘉駿!

這怎麼可能?

嘉駿則是身穿黑色的衣服,戴著黑色的帽子,都是傳統中國男子結婚的服飾。不過與她一樣,都是臉無笑容,明明是婚照,卻是詭異得很,讓人心寒膽顫!

圖中的她和他,就是死死地盯著前方,就好像盯著正在看照片的她和他一樣⋯⋯

這似乎不是一張結婚照,而是一張冥婚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