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鬼掩眼

嘉駿也一樣好不容易度過了一個可怕的晚上,他知道一切的關鍵應該就在藍朗蕎身上,所以他一早便決定去藍朗蕎的診所,以期找到藍朗蕎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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診所裡,兩名當值護士正在談話。

「喂喂喂,你知唔知我琴日聽左個好恐怖既傳說呀!」





「咩傳說呀?堅唔堅架?」

「堅掛,不過我聽完呀,驚左好耐!」

「快講喇!唔好轉彎抹角!」

「你知唔知呢,原來洗頭個陣係有個禁忌架。」

「咩禁忌?」





「你有無玩過一二三紅綠燈過馬路要小心?」

「有呀,細個成日玩既。」

「咁咪要有一個人做鬼,對住牆,然後大叫一二三紅綠燈過馬路要小心呢句口號既?然後隻鬼先轉身望人。」

「係呀係呀,咁又點?」

「相傳係你洗頭合埋眼既時候,你唔好諗呢個遊戲,唔好默唸呢句口號⋯⋯」





「下⋯⋯唸左咁會點?」

「唸左之後,你一打開眼,就會見到有班鬼細路係你面前架喇⋯⋯」

這時藍朗蕎的房門忽然打開,嚇得兩名護士馬上「扮工」。

「請你地返來講鬼故定做野呀?」藍朗蕎說,護士沒有答話。可能因為藍朗蕎徹夜未睡,以致有點燥底。

「藍醫生!」這時嘉駿剛好打開門走進來,著實嚇了藍朗蕎一跳。看來這冥婚照的事件並不是針對她一個人的惡作劇,內情也看來並不簡單。

「係你⋯⋯」藍朗蕎難掩驚訝之色。嘉駿看到藍朗蕎的表情,也略略猜到一二。

「你都收到?方唔方便入去傾?」嘉駿問,藍朗蕎點點頭,然後便與嘉駿走進了辦公室,並鎖好門。

兩人坐下,然後神色開始變得凝重。





「到底係咩事?點解張相會係我同你⋯⋯」藍朗蕎擔憂的問。

「我都唔知⋯⋯我直覺一定要搵左你先。」嘉駿說。

「你搵到我都無用⋯⋯我都唔知發生咩事,而且⋯⋯我同你都只係識左一日都無,點解就發生咁既事?」藍朗蕎說。

「除左相之外,仲有無咩古怪野?係呢,你張相去左邊?」嘉駿問。

「最古怪就係張相⋯⋯我睇左一陣,佢居然自己燒左⋯⋯但佢淨係燒自己,無燒到我其他野⋯⋯有咩化學效果可以做到咁?」藍朗蕎問,嘉駿眉頭一皺。就連這事情也一樣,看來藍朗蕎跟他一樣都只是被玩弄的人。

「仲有既⋯⋯」藍朗蕎似乎還未說完,嘉駿示意藍朗蕎繼續說下去。

「其實無幾耐之前,我同個病人做催眠治療既時候,個病人係回憶片段裡面出現左一樣唔屬於個個時空同佢過去既野⋯⋯」藍朗蕎凝重的說。





「係一個著紅衫、個樣好惡既長髮女人⋯⋯然後我琴日又好似見到佢,所以我連屋企都唔敢返⋯⋯」藍朗蕎說完這句後,嘉駿也覺得藍朗蕎憔悴了。

「我以前從來未試過咁⋯⋯我懷疑係有污糟野想整我⋯⋯估唔到連累埋你⋯⋯」藍朗蕎說。

「睇來佢唔係淨係針對你⋯⋯我琴日發夢都有見到佢,佢仲差少少捏死我⋯⋯」嘉駿說。

「咁猛?」藍朗蕎似乎更驚慌了,而一向冷靜的嘉駿的心神也開始亂了。

「即係可以確定⋯⋯個女人係想對付我地,但點解呢?我根本唔識佢!」嘉駿說。

「我都係呀!我連佢係咪香港人我都唔知喇⋯⋯」藍朗蕎說,嘉駿忽然心神一震。

「我記得張相寫住⋯⋯廣東佛山幽山村⋯⋯你對呢個地方有無印象?」嘉駿問。

「無喎,咩地方來架?」藍朗蕎說,嘉駿頓感一陣失望,但他心中忽然有個奇想。





「我地會唔會其實⋯⋯真係見過面?定係其實我地本身係識既?」嘉駿說,藍朗蕎皺了皺眉。

「無可能⋯⋯由細到大我記性都好好,雖然我真係覺得你好熟口面,但我真係唔識你,完全無印象。」藍朗蕎說。

「我覺得一切答案似乎就係幽山村,我想去一去,你點睇?」嘉駿問,藍朗蕎想了一會兒,卻遲遲未能下決定。

「我⋯⋯」藍朗蕎心中非常害怕,她在想,或者只要用護身符保護自己,低調過一陣子,也許那女鬼便會放棄?多數的恐怖片都是,好奇心殺死貓,主角大多都是因為要追查到底而招致殺身之禍,若然為了真相和答案而賠了性命,也實在太不值得。所以其實藍朗蕎心中早有答案。

「唔去喇,太危險喇!係香港我地都咁,何況去到佢地頭?」藍朗蕎說,然後都是搖搖頭。

嘉駿望了望藍朗蕎,他很想可以在藍朗蕎眼神中看出一絲的猶豫,一絲的動搖,可是等了一會,嘉駿都是等不到。

他也明白,正常人也不希望拿自己的性命作賭注,藍朗蕎會害怕、會逃避,都是人之常情,怪不得她。





「咁好喇,但我都係會去查。」嘉駿說完便站起身,他不便強求藍朗蕎幫他,也自然沒有理由長留於此。

「喂!」藍朗蕎忽然叫住了嘉駿,嘉駿好奇的回頭看了看藍朗蕎。

「小心呀,有危險就唔好繼續喇。」藍朗蕎說道,嘉駿笑了笑,然後點點頭,離開了藍朗蕎的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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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駿到圖書館找了一些地理的資料,卻沒有太多關於幽山村的資料。這個地方,就只是中國裡名不經傳的一個小鎮而已。不過越是這樣,嘉駿心中的不安感也就越見強烈。

「到底呢個地方同我有咩關係?果個紅衫女人又點解要殺我呢?朗蕎同呢件事、同我又有咩關係?」嘉駿提出了一連串的問題,當然,也是沒有答案。

圖書館的人流漸少,嘉駿覺得有點冷,然後看看手錶,發現原來已經這麼晚。

「走先喇唯有。」嘉駿說,他放回書本,然後緩緩離開閱書區。

嘉駿走到升降機門口,卻發現升降機非常慢,反正都只是兩層,不如走樓梯更快捷更方便。嘉駿想也沒想,便轉彎走進了樓梯口內。

嘉駿若無其事的走著,可是他每落一級樓梯,就覺得氣溫降一度,越見陰冷幽涼。嘉駿越走越急促,可是越急促氣溫卻好像越陰寒。

嘉駿開緊張起來,他終於察覺到梯間只有他一個人,沒有其他途人、沒有職員,就他一個。燈光暗淡,讓陰暗的梯間顯得更加詭異心寒,嘉駿開始有點慌張,他很想離開這裡。可是不知為何,他無論怎麼走,樓梯都好像走不完一樣⋯⋯

嘉駿從三樓開始落,卻發現三樓這數字竟是「陰魂不散」似的,嘉駿落一層,仍是三樓,落兩層,仍是三樓。這事情實在太過詭異,他落了一層,又變了二樓,可是接著他繼續落,又變回三樓,二樓三樓,不斷重覆出現。

嘉駿越想越不對,他看了看手機,卻是完全沒有訊號,打不到外面求救。他打開樓梯口的門,另一邊卻只是另一條一模一樣的樓梯⋯⋯

他就像永遠也走不出這樓梯一樣⋯⋯

正當嘉駿在思考如何逃出這地的時候,上層忽然傳出腳步聲⋯⋯

「救命呀!」嘉駿二話不說向那人求救,可是那人的腳步聲卻依然是慢慢的,緩緩的。嘉駿凝望著上層的樓梯,忽然覺得那人的腳步聲有點古怪⋯⋯

「塔⋯⋯塔⋯⋯塔⋯⋯」

就好像⋯⋯沒有穿鞋子一樣⋯⋯嘉駿心中一寒,一個赤腳紅衣女人緩緩走出來,她凝望著嘉駿,陰冷地笑了。

嘉駿這時再也顧不得任何東西便拔足狂奔,儘管不知終點在哪兒,他只想遠遠逃避這個女人!嘉駿用盡自己的力氣跑完一層又一層的樓梯,只是層數依然停留在二樓。而雖然那紅衣女人看似走得很慢,但她的腳步聲卻是縈繞著嘉駿,好像就牢牢跟在他的後方,沒有遠離過一樣,還越來越接近⋯⋯

嘉駿眼角望去後方,紅影就在後面,還在慢慢逼近⋯⋯

(斃⋯⋯點算⋯⋯)嘉駿心中一驚,卻只懂繼續奔跑,直到他好像看見了⋯⋯

看見了光線透出來!是一樓的樓梯!是離開這裡的門!嘉駿花盡全身力氣撞開門,然後挨到牆邊,周圍的途人和職員都看了過來,莫名其妙的看著喘氣、滿身大汗的嘉駿。

嘉駿回望去陰暗的梯間,卻已看不見紅衣女的身影,但她的氣息⋯⋯卻仍然讓嘉駿心驚膽跳。不過能見回其他人,他的心著實安定了不少。

「先生?有無野幫到你?」一名職員走近嘉駿並詢問他,嘉駿只是搖搖頭,並開始理順自己的呼吸。

嘉駿離開了圖書館,趕緊買了支清水便大口大口地喝下,補充他流出汗水的水份。冰涼的清水洗滌嘉駿發熱的口腔和喉嚨,開始冷卻他那因為過量運動而發熱的身體。

他知道這事情已是到了危險的情況,再這樣下去他和藍朗蕎都會有生命危險。無論如何他也要想辦法拯救藍朗蕎和自己。但他又可以怎麼辦?

就在此時此刻,嘉駿看過去對面馬路,雖然好像有點迷濛不清,但嘉駿依然能看到,藍朗蕎正在跟自己揮手,就好像叫他過去一樣。

「朗蕎?」嘉駿看著前方,明明是藍朗蕎在揮手,但他卻總好像看不清彼岸的那個人,越看不清,就越想走近⋯⋯

嘉駿踏前一步,然後又是一步,彼岸那人就好像有著鬼魅般的魔力,一步一步吸引嘉駿走過去。那種無法抗拒的誘惑⋯⋯

嘉駿踏了一步出馬路,忽然一隻手猛地拉住嘉駿,不讓嘉駿踏出馬路!

「走!」一聲凌厲的男聲在嘉駿旁邊大叫,將嘉駿及時喚醒,那種鬼魅模糊的感覺馬上離開了嘉駿。然後一輛貨車猛然高速駛過馬路,把嘉駿嚇了一跳!如果剛剛不是有人拉住嘉駿,恐怕嘉駿已被撞成肉醬!嘉駿看看彼岸,那鬼魅般的藍朗蕎已經消失不見,像是幻影一樣,根本不曾存在過。

嘉駿抒了一口氣,然後看看是誰救了自己,又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救他的不是誰,正是早陣子在大廈大堂跟嘉駿擦身而過、提醒他出入要小心的唐裝男人。

「叫左你小心架喇。」唐裝男人說,嘉駿彷彿遇到救星一樣,看來他就是能拯救他和藍朗蕎的唯一一人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