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發生的事、她每句回覆,都令我至今無法忘懷。
 
「SUKI?」阿遙在對話框裏問。
 
我問,「KELVIN朋友?」
 
「你識KELVIN?」
 
「今年佢係我ROOMMATE。」我頓了頓。KELVIN停下來了,扶着路燈停了一陣,我也跟着停了腳步,看着他的背影。他回頭看我一眼,呼了口氣,沒理會我了,只繼續一個人孤獨地走,我依舊跟在他的後方。


 
我繼續輸入,「記得上次你話你男朋友同我住同一幢HALL,又係讀FINANCE。我諗你應該講緊佢。」
 
「嗯。」她回覆道。
 
然後她一直在「在線上」、「最後上線時間」和「輸入中……」之間循循徊徊,進退失據。最後這一個「輸入中……」維持了很久。
 
「SUKI嘅事你就當唔知啦。」她說。
 
我無以為應,直到她接着問我,「得唔得啊?」


 
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上學、一個人做功課、一個人寫字,這些年來我習慣了的事重新回到我生命的秩序中。這幾天我滴酒不沾,與人聊天也變得少了。
 
「好。」我低沉地嘆了口氣,發出了訊息,「我當唔知。」望着KELVIN的背影,KELVIN說他今夜不回回去房間的了,叫我先自己回去。我點點頭,視線回到電話上面,「唔好意思,咁夜煩到你。」
 
「唔緊要。」這是她對我的最後回覆。
 
我們都沒說下去。回到宿舍之後,房間裏的確只剩低我一個人。KELVIN不在了,大概到了SUKI的房間去吧。之後幾天他也沒有回來睡覺。阿遙也沒再和我WHATSAPP了。彷彿生命裏突然之間死去了兩個人,我也回到以前一個人的生活裏。
 
下一堂馬克思,阿遙也沒來上課。「喂你又走堂啊[sosad]!?」我WHATSAPP問她。


 
「我唔舒服啊。」她回覆道,「幫我點埋名吖。」
 
「哦,好啊。」我答,「小心身體。」
 
「唔該晒。」她跟我道謝。
 
但我知道她這天其實並沒覺得甚麼不舒服的,只是這天她和男友吵架。這發生在一大清早。早上,KELVIN回到房間取回MAC BOOK,我也剛巧清醒過來。他接了一通電話。為免尷尬,我裝作還沒睡醒。
 
「咩啊?」他極不耐煩地壓沉聲線。
 
「又做咩啊?」他繼續說。
 
「我琴晚咪去咗同班FRIEND飲嘢囉!」
 


昨夜他又去了喝酒,他曾邀請我,只是我實在不想動了,不想腦袋再沉沉重重地過着,所以我拒絶了他。所以之後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沒有回到房間。
 
我望向牆壁一邊,看不見他的表情動作,只聽見他的聲音,以及他在牆上的影,「你唔信又問,咁你問嚟做乜撚嘢啫?」
 
「又做乜提SUKI呢!?」
 
「我同佢朋友嚟之嘛。」
 
「屌!」他大喝了聲,「我有咩朋友係我自由。」
 
房間一切都靜止着,無人說話。我想他掛線了。我聽見他坐在床上,嘆了口氣。他在桌子上面拿起了甚麼。
 
「喂?」我猜,他應該撥了通電話。
 
「你係邊啊?」他問電話背後的人。


 
「我依家過去搵你。」他說。
 
然後,他離開了房間,關上門。我確認他離開了,便轉了身,張開眼睛。看着天花以及打在上面的日光,我爬起身,走到百葉簾前,拉起它,外面是九龍城早上的街景。
 
所以,我清楚知道她之所以沒有來聽馬克思怎樣看待資本階級與無產階級的關係,絶對不是因為健康問題。
 
「你見過SUKI?」阿遙在WHAYSAPP這樣問我,就是在當日下午,教授講到資本主義發展到極致社會會變成怎麼模樣之時。我該怎樣回覆阿遙呢?我坐在課上,背靠着椅背,望向禿頭的教授,我不斷想。
 
「無啊。」我回覆道,「不過,KELVIN依幾晚好似都去咗佢嗰到。」
 
生命是這一步注定了下一步;生命是我們一邊在指揮洪流卻一邊身處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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