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如果你們暫時沒問題的話,那麼遊戲完結的時候再見。祝你們好運。」白髮大叔沒等二人來得及反應,便終止了視像對話。空曠的大堂只剩下郭嘉大軍二人的聲音。

郭嘉拿起連弩,以防大軍隨時會偷襲。雖然郭嘉有手持武器,但面對專業的殺手,永遠不可以掉以輕手。

「你就是用那把連弩殺敵的嗎?」大軍問。

「不。實不相瞞,我從沒用過這東西。」郭嘉答得故作輕鬆。他知道殺手在打探自己虛實。刻意承認沒用過連弩殺人,反而可以叫他有所顧慮,叫大軍猜忌自己有沒有其他拿手好戲。

郭嘉一邊望著大軍,一邊走到升降機前,?門就像舊式工廠大廈的貨?一樣,要靠手動開關的。郭嘉單手打開?門,裡面漆黑一片,只能隱約看見槽底。他在後褲袋拿出另一把鐵釘,往?槽拋進去...





噹。

郭嘉心想:鐵釘很快便碰到地面,這裡離升降機槽底最多一層樓高左右。

郭嘉向著大軍說:「我不想跟你對決。反正生還者空缺有兩個,你也不必要和我硬碰硬。」

大軍繞起雙手,正在打量郭嘉:「你是想倒戈對付你的舊隊友嗎?我怎麼肯定你不會暗算我?」

「我只是不想和你互相攻擊,無謂的消耗戰力。我會去找剛才電視裡面那位白髮大叔,我們有點私人恩怨!」郭嘉一邊說,一邊離開大堂,走到殺手出來那邊小型花園。「你有種的話可以跟我一起去,向那班軍人找碴。若果你想進攻我的舊隊友,也不關我的事,我們已經反目了。總之我的目標不是你。」





郭嘉甫進入小型花園,便發覺殺手的上一位受害者。他像被釘十字架似的,手腳被牢牢釘在一棵大樹上,身上還插住幾支鐵釘,慘被虐殺致死。

大軍跟了上來,不過仍和郭嘉保持一段距離,顯然是不想進入連弩的射程範圍。他望一望樹上的屍體,口吻好像向郭嘉介紹心愛的藝術品一樣,雙眼透出一點瘋狂的微笑:「怎麼樣?這個兄弟很了不起,被釘了半天還未斷氣!」

郭嘉不想理會大軍,但又暗暗擔心Michelle小明等人一旦被這個殺人狂捉住,那便不堪設想。他想著想著,已經走到睡房。他單手拖著一張床褥,另一隻手仍然舉起連弩,好不狼狽。

大軍微笑向郭嘉說:「好了好了,兄弟,我怕你遲早會走火射死我。你不用怕我偷襲,我們各忙各的。我去找你的舊隊友好了,反正你急著去找死,也好省我一點功夫。」

大軍說罷丟下郭嘉,繞著雙手,向著Michelle那邊離去。





郭嘉心裡明白,大軍只是想先去打探一下另外幾位對手,然後捨難取易。如果他發現Michelle有槍,隨時回頭攻擊自己。
 
郭嘉確定大軍已經離去,終於可以專心預備。他花了一番功夫,前前後後將四五張床褥掉下?槽,然後鼓起勇氣,向黑漆漆的?槽跳下去。
 
郭嘉站在?槽底部,四周黑壓壓一片,只餘頭頂一層樓高的地方,尚有從剛才跳下來那扇?門,傳來微弱的燈光。他眼睛慢慢適應了升降機槽內的環境,他檢查一下地板,才發現這是升降機的機頂,而且?槽空間比升降機大上很多,他要不是他媽的幸運,可能跳下來時已經一個失足,繼續掉到槽底。
 
他打開升降機頂部的通風口,倒頭看看,確認沒有人。郭嘉在想,如果他可以乘搭升降機,直接上去上面樓層,那就免卻了徒手爬鋼纜之苦。他疊好機頂幾張床褥,便從通風口爬下去。
 
升降機只有四個樓層,由最高的『G』、到下面的『B1』至『B3』。『G』按鍵左手邊還有另一組數字鍵,相信是道密碼鎖,防止人誤闖地面的。
 
郭嘉忽然猜想,大媽阿哲兩母子,很可能就是被人押到這座升降機內,帶上地面,就這樣活活烤焦!
 
郭嘉不能顧慮太多,他相信『B1』就是控制室所在,二話不說按著『B1』的按鈕。升降機傳來幾聲吵耳的機器發條聲,升降機開始上升,停留在上層的大堂。
 
上層的裝潢帶點軍用設施的味道,都是些深灰色的混凝土牆,頭上頂著冷冰冰的光管。郭嘉不知怎去找控制室,唯有憑直覺亂走。




 
他先向最濶的通道走過去,灰色的地板上留著綜橫交錯的手推車軚痕。他一直走到走廊盡頭,推開沒上鎖的雙頁大門。
 
在郭嘉眼前的是一個龐大的倉庫,擺放著抽真空包裝食物和一些日用品,感覺像是去了小型展覽廳一樣大的超級巿場。左右兩邊排著長長的層架,一直伸延到望不到的盡頭。但貨架就像經洗劫過一樣,每樣東西都只剩下一兩包存貨。郭嘉一路行過去,發現除了還有很多白米存貨之外,其他種類的食物都所餘無幾。
 
就在他走到半路時,一個老人在房間盡頭出現。他穿著一身軍服,不過身子沒白髮大叔健壯,看起來像個蹣跚的老人。他看見郭嘉,表情帶點驚訝,不過照来樣主動走向郭嘉。
 
「想你定必是郭先生了。」老人道。郭嘉打量了老兵一下,猜他至少六七十歲開外。
 
「是。你也識得我?」郭嘉問。
 
「對,閒時我們也會看一下閉路電視,跟進一下戰況。」老兵說,他已經走到郭嘉面前。「想不到你竟然來得到這裡。怎麼了,下面勝負已分了嗎?」
 
「不,還未。我是偷偷上來找上尉的,你知道他在那兒嗎?」
 




「不清楚,不在控制室的話,大概就在冷凍室。」老兵答。雖然他穿著軍服,但感覺比較像守倉庫的看更老伯。
 
「軍人伯伯,你不怕我是上來搗亂的嗎?」郭嘉問,「你怎麼好像不介意我邅自走入你們這個軍用倉庫?」
 
「難道你覺得這裡還有很多東西,值得你去偷嗎?除了餘下那一兩噸白米以外,差不多所有食物都缺貨了。」老兵搖頭笑道,「你兩天前要求的那餐聖誕大餐,將我們最深深處的最後存貨都吃光光了。
 
「那你們之後怎樣?這裡不夠你們五個人吃多少日。」郭嘉問。
 
「對呀,你們分出勝負後,我們終於可以去自殺了。」老兵說,語氣不像在開玩笑,反而像是由衷的解脫,「小兄弟你不用覺得可惜,如果你像我大半輩子被困在這個鬼地方,你也想早點自殺!
 
「我們一個小隊本來有二十幾人,這廿幾年來,病的病、死的死、自殺的自殺,待得到今時今日的,就只餘下我們五人了。唉,可惜...我們一心希望躲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只為冀望有朝一日可以重新走出去,但似乎我們都沒這個福氣。再等三十年,我早就變成人瑞!」
 
「那為甚麼不讓軍人們都接受冷凍處理?」郭嘉問。
 
「不能,我們只可以參與救援平民的任務。」他沉默半响,才繼續說下去,「除非生還者太少,還有剩餘空位的話,才輪到我們軍人去接受冷凍處理。若果我們濫殺平民,來搶他們應得的冷凍設施的話,回到地面我們還是會被上級處死的。」




 
「啊,還有更高層的人嗎?」
 
「當然有,」老兵咬牙切齒,「那班懦夫,不准我們使用冷凍裝置,卻老早就雪藏了自己了!」
 
老兵繼續說:「這樣的地下密室,每個大城巿會有好幾個,也有一些專為軍人、醫生或是其他專家而設的,目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靠他們重建人類社會。」
 
「老伯,我想多問一聲,剛才你說,你們軍人不可以佔用我們平民的冷凍裝置,否則之後會被其他軍人處死。但若果得勝者只剩一位,其他人全都死了,那你們便有一位軍人可以接受冷凍處理嗎?」
 
「是啊,我們會跟據軍階決定使用權。」老兵答。
 
「那你們這裡最高級是誰?」郭嘉問。
 
老兵回答說:「不就是你找那個上尉嘛。」
 




郭嘉終於知道白髮大叔的陰謀動機,就是要郭嘉幫手殺掉第二個得勝者,好叫白髮大叔自己可以使用冷凍裝置,不必在這個密室等死。
 
郭嘉離開倉庫,正想到其他地方,繼續尋找白髮大叔,便發現他正踏出升降機。
 
「別動!」郭嘉高聲說,舉起連弩對著白髮大叔。
 
「我還在想誰人乘了升降機上來...」白髮大叔回應,一邊舉高雙手。
 
「我只是想和你說一聲,交易終止。血債血償!」郭嘉狠狠的說,眼中充滿怒火,而且一步一步走近白髮大叔。連弩上的鐵釘差點沒碰著大叔的鼻子,但他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郭嘉質問,「你就是將那兩母子放在這部升降機,再送上地面嗎?」
 
「是。別忘記是你叫我放走她們的。」白髮大叔冷酷的說,「我只是照做罷了。況且,餓死跟被烤熟,也不都是死,有甚麼大分別?」
 
「那請你多做一次!」郭嘉要脅,手指扣住連弩機板,「快點按下密碼,那麼你也上地面參觀一下,你也體會一下被烤熟的滋味吧!」
 
白髮大叔一動不動,怒目瞪著郭嘉。郭嘉聽到老兵從倉庫遠處,正在走過來!
 
郭嘉無計可施,唯有速戰速決,扣下機板!
 
嘡。
 
連弩的機板已按下,但是沒有射出鐵釘!
 
郭嘉被海象罷了一道!他在連弩下過手腳!
 
白髮大叔咀角輕輕奸笑了一下,他拿出手槍,近距離轟了郭嘉右邊大腿一下!子彈射穿大腿,鮮血染紅了一地。
 
老兵趕到過來,問:「甚麼事?」
 
白髮大叔舉起手槍,朝老兵的眉心轟了一槍。冷冷的說,「這裡再沒有你的事,你去跟其他三位兄弟上路吧。」
 
白髮大叔轉頭過來,舉槍指著郭嘉,郭嘉抱住不住流血的大腿,向後退到升降機內。
 
「郭先生,我想這次要上去地面參觀一下的人,是你。」
 
說罷,白髮大叔按了『G』層的按鈕,再鍵入一串密碼。他站在升降機外,雙手擺身後,一面欣賞升降機內郭嘉瑟縮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