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星期,陳浩南還是昏睡在床上,兩兄弟每天除了負責換繃帶,還要負責餵食及大小二便等厭惡性工作,正所謂久病床前無孝子,何況是一個陌生人,兩人早已怨聲載道了。

「凱爾,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錢我們已經花了,但這人何時才會醒來我們根本不知道,而且他是否權貴之後也是一個疑問,若他只是一個流浪漢普通人,我們豈非做了笨蛋? 」現在兩人坐吃山崩,凱撒希望趁手上還有點盤纏時能和弟弟一起抽身而退。

「哥,你說的當然有道理,只是錢我們已經花了,若不從他身上撈一點油水你甘心嗎? 而且他那金指環,他的那些衣著又豈會是普通人能擁有的? 」凱爾賭性甚重,除非是輸光了,否則他一定會賭下去的。

就在兩兄弟為著走還是不走這個問題煩惱時,他們身後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們扭頭一看,卻是陳浩南緩緩的從床上爬起來。



「天!你終於醒來了!」凱撒走到床邊扶起了陳浩南。

凱爾興奮得手舞足蹈﹕「太好了!你醒來!你好!我叫凱爾,他是我哥哥凱撒,是我們千辛萬苦,費盡心機的將你救回來的!你姓甚名誰? 你是那一家的人? 是北海公國的費家嗎? 還是格寧公國的普林家? 」

陳浩南才剛剛醒來,還不知道自己發生了甚麽事,腦海裏的片段只剩下上一次張開眼的記憶,就是看到自己的結婚戒指給人搶走了。

「結......結............」陳浩南想開口說話,但喉頭像是火燒一樣刺痛,完全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了!你是北海公國的十大富豪之一,結衣家的人對吧!」凱爾興奮得像中了大獎一樣。



陳浩南搖搖頭,想努力說出一句完整說話,但卻徒勞無功。

「濘......濘............」陳浩南又搖搖頭,他伸手艱難的伸前,想拿起床頭的水杯。

陳浩南全身的皮膚還只是處於半癒合的狀態,這一牽動令到身體多處傷口撕裂滲血的同時,亦令他痛入心扉。

凱撒見陳浩南痛得只能喘大氣,於是將水杯放到他嘴邊慢慢喂他﹕「想喝水是不是? 來,慢慢喝......」他又叫凱爾馬上將醫師找來。

喝了一口水,陳浩南感覺好多了,他看著眼前的陌生男子,想開口問他是誰,這裏又是甚麽地方,可是他的喉頭仍只能發出毫無意義的「呀呀」聲。



就在陳浩南還在發出「呀呀」聲,不知所措之際,凱爾拉了醫師過來﹕「你快看看!你快看看!他醒過來了!他是否已經痊癒了? 」

醫師對於陳浩南能醒過來也相當意外﹕「真沒想到......我的藥水真的成功了!......」他坐在床沿,喚出了一個小光點在指頭上,然後撐開陳浩南的眼皮照射他的雙眼,又著他張開口檢查。

醫師又再施法將陳浩南身上迸裂的傷口治好後,自信滿滿道﹕「你可真走運,遇到了我,否則縱然不死也只能四肢癱瘓的等死了。」

陳浩南指著自己的喉嚨「呀呀」作聲,凱撒解釋﹕「但他好像不能說話啊。」

醫師理所當然道﹕「他的聲帶給燒傷了,若要說話,恐怕要花很久的時間重新練習才行。至於他的四肢,幸好只是燒傷了皮肉,筋骨尚可完好,待這些外傷都痊癒了,要像常人般走動是沒有問題的,只是皮膚重新癒合會形成很多痂,恐怕他以後再也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了。」

陳浩南聞言呆了半响,他當然明白醫師的意思,他馬上幻想到自己變成了那些毀了容的火災生還者,全身滿佈肉疙瘩,從此過著受人歧視的日子。

他瞧了瞧紮滿繃帶的雙手,然後輕輕將左手背的繃帶拆了一小塊下來。

手背上那重新生長出來的嫩肉呈粉紅色,不過嫩肉生得左一塊右一塊,似是受了幅射感染似的,而且隱約看到皮下血管在微微跳動著,看起來就像是一團令人極度噁心的異形生物一樣。



陳浩南看著自己這個模樣,張大了口想哈哈大笑,但喉頭卻只能發出「嗬嗬」的怪聲,想起以後再也見不到海濘沁和程湘,就算遇見了也只會當他是怪物,他不禁悲從中來流下眼淚。

「哥,你說他這是在幹甚麽? 他瘋了麽? 」凱爾見陳浩南像怪物般邊哭邊怪叫,嚇得拉住凱撒退後了半步。

凱撒卻想像得到陳浩南現在的心情,而且他也沒有忘記他們本來的目的,他道﹕「這位兄弟,請問你如何稱呼,家在何處? 又因何事遇到了意外? 我兩兄弟鐵定會幫你找回家人的。」凱撒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這個人能感恩圖報,賞他們一筆錢,就算不能成為富翁,也能以後生活無憂。

此刻身受重傷成了廢人,陳浩南本來已經絕望,但一聽到「家人」兩字,他又想起了海濘沁,若果能再見她一眼,就算是死了他也甘願了,所以他馬上以「呀呀」聲回應凱撒,只是苦於無法說話不能跟他說清楚。

凱撒當然不明白陳浩南說些甚麽,他皺起眉頭﹕「兄弟......或者...你會不會寫字? ............」

陳浩南忍著劇痛,慢慢的走下床,然後跪坐地上,想以手指在沙土上寫字。

他記得楊帆跟阿拉羅說過,姬絲公主和Lucy身在黃砂平原,若楊帆成功帶著海濘沁逃走了,他們應該會前往黃砂平原跟Lucy會合的,所以他就想在地上寫上「黃砂平原」四個字。



只是陳浩南的手指劇震,他極力忍痛之下也是連半個字也寫不出來。

醫師走過來抓住他的手道﹕「你才剛醒來就別勉強了,你的手腕、手指肌肉等才剛剛重生,你要重新練習方可做回以前可以做的事,先休息一下吧。」

醫師強制的將陳浩南壓在床上,又餵了他喝了些不知明的藥水,陳浩南就沉沉睡去。

他見凱撒兩兄弟瞪著他,連忙解釋﹕「別擔心,我的藥水只會治好他,不會毒死他的。」
 


醫師說的也是實話,陳浩南每天醒來都比前一天好了半分,又七天過後,他終於成功在地上寫上「黃砂平原」四個字。

凱爾問﹕「黃砂平原? 你是黃砂平原那個城市的貴族? 」

過了整整七天,陳浩南已經猜到了他們為甚麽要救他,所以他竭力裝作一個落難貴族,希望能使這兩兄弟帶他找到楊帆或海濘沁。



不過他對於黃砂平原有甚麽權貴完全不知道,所以他只好裝作不能溝通,只是嗬嗬作聲和指手劃腳,希望能矇混過去。

兩兄弟倒沒有懷疑,以為陳浩南只是無法表達,於是他們開始瞎猜﹕「利華沙城? 因古城? 辛拉維爾城? 」

陳浩南完全不知他們說的是甚麽地方,只好在地上畫出一條船,因為楊帆若要帶海濘沁回家,他們應該會選擇海路的。

凱撒兩兄弟見他在地上畫出一個歪歪斜斜的圖案,猜了好幾次才猜出是一條船。

「哥!我知道了!他是說他的家是在黃砂平原的沿海城市,對不對? 」凱爾最後是問陳浩南,陳浩南連連點頭。

「黃砂平原的沿海城市? 那麽應該就是位於西邊海岸的費斯海城吧? 」

陳浩南雖然不知道那個費斯海城是甚麽地方,也不知道是否真的能遇到楊帆等人,但此時他只能碰運氣了,所以他連連點頭。
 




目標已定,加上陳浩南已能勉強行走,凱撒凱爾兩兄弟馬上收拾行裝出發,只是凱爾對以後的行程卻不太樂觀。

「哥,我們已經沒多少錢剩下來,到費斯海的路途這麽遙遠......」

「沒辦法了,唯有靠打獵和露宿荒野吧,應該可以撐得到的。」

兩兄弟同時瞧了瞧顛顛巍巍的陳浩南,希望這個人真的能令他們一夜致富吧。
 


他們離開這個小城鎮,開始往西而去,只是由於陳浩南重傷初癒,行進速度甚慢,一整天下來只走了數十里路。

兩兄弟知道陳浩南行動不便,所以也沒有勉強他,只是陳浩南卻不是這樣想。

自傷癒以來,陳浩南每一天都嘗試吸收五行元素或是發動魔力,只是無論如何做,五行元素固然吸收不到,連體內原有的魔力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不過就算有魔力,他連話也說不出又如何咏唱發動? 唯一慶賀的,是尚有一絲內力存於體內,只是丹田氣海受傷甚重,他曾試過勉強提氣,只是換來一陣劇痛和吐出一口血,所以他最後只能改以這一絲內力慢慢運行於體內,希望能打通閉塞穴道的同時,可以將內功重新練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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