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謬短篇系列：《彼岸》: 高牆(下)

砰的一聲門被破開，密閉的空間湧進了新的空氣，讓人一時之間也適應不來。
一列人馬闖了進來，全都是一身整齊的軍服。果然是政府的軍隊。希望來了。
「全都是牆外人，殺了。」帶領軍隊的人說道。希望只停留了一剎，轉眼又化作飛絮。
「為什麼？我們只是被牆外人拐帶進來的啊！」人群中有人提出了質疑。
「你們與牆外人有着同樣的裝束，難免會有牆外人混進其中，寧可枉殺，也不可放過一人。」
「我們不必接受質疑與提問，一切都只需依照我們的意思便好。」那長官無情的回答。
語畢，他身後的士兵即舉槍，朝我們射擊。
 
我不知道這刻我身在何處，我只知我不能留在城中，政府與軍隊會把我殺掉。那麼，只有一處我能夠逃到的地方：高牆之外。
偏偏手上這壞手鐲就是響個不停，不必一剎那必會被殺死。




為什麼？在高牆的門前竟已聚集了這麼多的士兵，我怎出得了？
我還沒想得到辦法，但士兵已聽到我手鐲發出的聲音，一步一步的靠攏。
我拼命地跑，為何還沒有找到安身之處？難道這個城市裡，沒有安全的地方嗎？

我不想死，我要逃到牆外。

眼前無路可逃，只剩我一直未曾跨越的這道高牆。
我吃力地爬上這高牆，每一步都像耗盡我所有的氣力。只是，現實不讓我停步。
子彈的聲音在我耳畔迴響，它們打在高牆上，但不管多少發子彈打在牆上，這道分隔線也絕不輕易倒塌。
這一刻，我痛恨，我痛恨把我帶到這樣的絕境的牆外人，為何要把我從安穩中喚醒？但我更痛恨，那甘於活在安樂中的自己，那相信着眼前那虛幻的自己。




我渴望牆外的世界，我渴望逃離這裡，我渴望逃離這幫虛假的人與虛幻的世界。

爬了不知多久，我也早已想不起來。只知道一直爬，直到我站在雲海之上，看着腳下這高牆。
我開始明白為什麼到過牆外的人都瘋了，這值得讓人瘋狂。我想這一刻我也有一點瘋了。
看着高牆另一端，那是什麼樣的景色。我不知該怎麼形容，這是在城市中從未見過的。
如果城市的景象，我們都稱之為安穩，那麼牆外的呢？
沉醉在牆外景色的我，大意得忘了我只是一個逃犯。硝煙和着槍聲在身旁冒起，直到我感到痛楚，我早已掉落高牆，直往下墮。
墮落的速度，從來都比往上爬來得要快。在我還沒意識到，我已摔在地上了。偏偏，這是我最後的意識了。
幸好我摔了下來…
這一槍，這一摔，最少讓我到達了，那高牆之後，那不知怎形容的世界…




此時，兩人走到了我身邊，其中一人道：「這人為什麼會這樣的，自由哥哥？」
自由？

生命在自由的國度飛散，而高牆，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