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早來了?」政府人員的聲音傳到我耳朵裡,我才發現已經是夜晚,但我想不起我做過甚麼,時間就好像被偷走一樣,我一點記憶也沒有。
「你不是說不喝酒嗎?」政府人員笑著說:「那你現在手上的是甚麼?」
看著杯中琥珀色的液體,我也不知道我在喝甚麼,有人說喝醉了的人腦袋會變成一團漿糊,不知道自己在做甚麼,偏偏我現在非常清醒,這是甚麼狀況?
我一口氣把杯中液體喝掉,再呼出一口酒氣說:「你找到科研公司的人了?」
「找到了。」政府人員輕佻地說道,卻令我吃了一驚。
「你說甚麼?真的找到了?」
「找到了,托朋友查了一會就查到了。」政府人員叫了一杯酒再說:「他們出國了,估計是公司旅行。」
「旅行?」我笑了出來:「旅行有必要整間公司,連警衛都消失得一乾二淨?甚至連我的後續反應都不用記錄,隨隨便便把我遺棄在實驗室?」
「信不信由你。」政府人員聳聳肩說道:「反正我朋友查到的就是他們數十人同一日同一班機出境。」
我沉默幾秒說:「他們甚麼時候回來?」




「你自己去問他們。」政府人員鄙視地看著我,這時我也知道自己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
「說起來,你還能悠閒地喝酒嗎?紅色的福克斯與政府開戰了吧?你不用去幫忙?」
「我從來沒說過自己是他們中的一員。」
「可是你已被通緝了,你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在各人眼中你已經站隊了。」
「那又如何,我不會掺和兩者的事,只要找到科研公司,拿回我應得的東西就夠了。」
「但願吧!有時不是你想逃避就可以逃避得到的。」說畢,政府人員就站起來舉杯大叫:「大家隨便吧!這又是一個糜爛之夜!」
看著眼前如著魔的人,我不禁開口問:「你為甚麼要請喝酒,在我看著你好像在引領他們下地獄,酒精不但偷走了他們的時間,更侵蝕他們的身體,尤其在免費的情況下更甚。」
「因為我是人。」政府人員的回答令我困惑,我實在想不到兩者有甚麼關係。
「你不知道嗎?」看到我的樣子,政府人員揚揚眉,有點驚奇地說:「人類啊!最大的興趣就是支配同類。」
「你看看眼前的人。」政府人員舉一舉杯,場內的人就傳出一陣歡呼聲:「我相信沒有人不知道酒精的禍害,也沒有人不知道甚麼叫過猶不及,但偏偏就因為我而越過這些界線。」




我搖搖頭說:「在他們眼中,你只是一個有錢的傻子。」
「你不明白。」政府人員笑著說道:「或許我不像某些人那般有能力可以不付出代價就操縱他人,但我知道在酒精與金錢的輔助下,他們會為我做任何事情,明明大家都是智慧生物,但某些情況下卻被同類支配,又或者說是剝奪了思考能力,有甚麼比這種事更有趣?」
「但你這樣做有意義嗎?只要你失去兩者的輔助,你在他們眼中就是一個路人。」
「那我問你一個問題。」政府人員樣子很正經地說:「生活有意義嗎?」
「每個人都有不同想法,你覺得沒意義不代表其他人覺得沒意義,這種哲學問題根本沒有正確答案。」
「生物的意義是在於生存,當我們已經在生存以上,還會有甚麼意義?對我來說,人類已經走錯了路,生活早已經沒有意義。」政府人員喝了一口再說:「如果你要說出意義的話,我只能很普通的回答你,生活的意義就是活得更好,而活得更好的方法就是支配更多事物,不論是金錢、土地、資源、甚至是同類。」
「但你現在仍是在被支配的位置,在你之上還有無數的人在支配你。」
「所以我生活的意義就是向上爬,爬到支配者的位置。」
「那怕是像狗一樣爬?」
「那怕是像狗一樣爬。」




「我不明白到底有甚麼值得去放棄自己去換取。」
政府人員抬著頭說:「你看一看天空……雖然這裡看不到,但你也知道天上有多少星星,就算你窮盡一生也不可能支配所有,亦因為這樣,我才一直有事可做,因為這是一條無盡的路,你能永遠的走下去,直你到倒臥在路上,也許還未走到百分之一。」
「或許人類本身就是一群無聊的生物,我們一直在尋找解悶的東西。」對於政府人員的見解,我也沒有甚麼好說,因為我同樣是一個無聊人,只不過他是不斷尋找東西去填補那種無聊感,而我只是不斷被無聊侵蝕,直到腐朽消逝。
政府人員搖動杯中冰塊問道:「那你覺得你有甚麼意義。」
「沒有。」我沉默了好幾秒才回答,這個問題對我來說很困難,因為我本來就覺得我沒有意義,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我知道你們這種人,你們覺得自己沒有意義但又不肯被支配或被融入社會工廠之中,這些人被稱為異端者,簡單來說就是人類中的異端。」
「異端?我不覺得做人就要走同一條路。」我聳聳肩說:「每個人想得到的東西也不同。」
這時候政府人員的手機響起來,他接了電話聊上幾句後對我說:「你想得到的東西回來了。」
時間已經接近午夜,我在運氣很好的情況下趕上了最後一班駛過科研大廈的巴士,政府人員沒有跟我一起來,看他的樣子好像不再對他所謂的盒子理論抱有希望,無聊人就是這樣,不斷地想出新奇的事去做但又是三分鐘熱度。
來到科研大廈的面前,大廈不再像那天一樣死寂一片,可以看到無數窗戶透出的柔和燈光還有大門的兩個久違了的警衛,一切都像當天來進行實驗時一樣,令我不禁懷疑這幾天的事是否有發生過。
沒有絲毫阻攔,我在一個穿著白袍的女子帶領下來到了一間會客室,等了幾分鐘就看到了一名男子,就是當初要我簽生死狀的男子,他一邊看著手上資料一邊坐下來,過了十多秒才開口說:「嗯……我看過資料了,公司確實忘記付給你應有的報酬,不過不緊要,我們不會克扣你一分一毫,畢竟合約精神是不能違背的。」
「報酬是一件事,現在我只想回到原來的世界!」我毫不猶疑地說。
「原來的世界?這是甚麼意思?」白袍男子有點愕然地問。
「我找過一個政府人員,他說你們公司幫助他研究盒子理論的實驗,而我在服下你的實驗藥物後就發覺這世界所有人的想法與行為全都變了樣,現在的世界根本就不是我熟識的世界!」
白袍男子沉默了幾秒再說:「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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