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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混亂】

與女孩吃過晚飯後,當然要一盡男士風度送她回家。這舉動説起來很突兀,但實際上卻十分平常。這是因為她住元朗,而我則住在天水圍,所以我「送她一程」到元朗西鐵站是十分合理的。

西鐵車廂內,有兩個人站在一起,並沒有對望,也沒有對話。車廂一時靜謐無語,除了隱隱約約的心跳聲外,就只有車輪與車軌摩擦出火花的聲音。

在如此寧靜的環境中,我無聲地攪拌着凌亂的思緒。

我就只能成為她人生的過客,在她這趟旅程中陪伴她走一段路。然後揮手,與她告別;然後放手,與女孩的未來道別。再次見面時,站在她身旁的人並不是我,可能是Ben,可能是Peter,可能是另一個我不認識的他。



擦膠在擦去鉛筆在它心中留下的痕跡後,便注定了與鉛筆離別,再沒有任何關係。

我被注定成為心怡的朋友,只要我嘗試打破這身份的局限,她就會捨我而去。

上天注定了我當她人生中的過客,當相處的經歷都走到盡頭時,我便要離開。因為在她身邊,將會出現一個比我更加重要的人。

告別與告白,只是一字之差,但意思卻差得極遠。

「你咁靜嘅?」心怡的甜美聲線劃破沉默。



「呃……無呀,諗緊點幫你。」我不好意思地説。

「係呀?太好喇!」她興奮地説着,最後露出一個如大白兔般的笑容。

她決定把另一個故事娓娓道來:「嗱,佢就叫Eric,係我既同級同學。佢份人風趣幽默,而且又英俊瀟灑喎,我都幾鍾意佢。所以呢,想問你有咩意見咁囉。」

原來她心中住了更多的人。

我一聲不發,以沉默迎接她的荒謬。



她繼續宣揚她的世界:「喂,你睇下,佢終於應我喇!」

她定必是十分高興,激動得手掌也顫抖起來。我瞥了她的手機螢幕一眼,發現又是一個我不認識的陌生名字。他叫Harrison,看起來是一個風趣幽默的人,哄得心怡鍵入了一個又一個的笑哈哈。

有個熟悉的她變得陌生,正如鉛筆筆跡最終也隨年月而變得模糊。

我實在不明白為何她會變成這樣,又或者是她一直沒變,只是我沒察覺。

這個問題會有答案嗎?我心裡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