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滄海桑田

那是一個地獄。
沒想到,地獄,竟然真的存在。或許,應該說,這片土地,竟變成了熾煉地獄。

戰爭過後,中國這個曾經是世界上最繁華、人口最廣、科技數一數二先進的國家,已變成了地獄。幾千年的文化文明結晶,剩下的,只有被核子武器摧殘過後遺下的瓦礫碎片。那延綿無盡的萬里長城已崩塌傾倒。這道破牆,好像一條永遠也無法磨滅的疤痕一樣,永留在中華民族所在土地之上。那傷疤,也留在殘存者的心裡。這牆,建立的本來目的是將外侮蠻敵拒諸於國土之外。但是不不知何時開始,它已化作一條鎖鏈,反將華裔民族困禁約束起來。到底,它是一個堡壘,還是一個籠牢?

沒有人知道。

人們只知道,核子幅射帶來了災禍。現代戰爭的後遺症來得比想像中還要快許多許多…




水源被污染了。這就意味著整個水文循環都被污染了。另一方面,泥土和空氣也充斥著放射性物質。對,結果就是整個生態系統也被嚴重波及、摧毀、消滅。

從無到有,再由有歸於無。這是萬物的循環?還是命運的嘲諷?

阿爾伯特·愛因斯坦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I do not know what the third world war will be fought with, but the fourth world war will be fought with sticks and stones.」

看來他倒是猜對了。世界各個核武國以核子武器互轟,還有誰能獨善其身?人類以幾千年的時間建立起來的文明,便因為貪婪、自私和憎恨,於短短數小時內被破壞殆盡。

天災。人類還有埋怨的餘地。
人禍。卻是自作孽不能卸責。





飢荒、瘟疫、內亂。

於這樣的一個亂世中,牠的主人走了。他走那天,距離他的十歲生日,還差五天的時間…
曾經,他的家人想要宰了牠來充當食糧。可是,他卻捨己忘生地守護著牠、保護著牠免受任何傷害。儘管食水和糧食短缺,自己和家人亦三餐不繼、朝不保夕,可是他還是會盡量從自己那些食糧裡騰出一份給牠,偷偷於半夜無人時餵飼這頭自己從小收養的狗兒。

畢竟,命運是殘酷的。現實也是殘酷的。世事更是殘酷無道的。
苦苦支撐了半年後,他因為營養不良,也因為過度勞累,於一個沒有月亮的晚上死去。

那一夜,一頭心碎的野狗哀嗥不止。





心碎過後,就是沒有盡頭的流浪飄泊。只因他是牠的一切,他既已逝,牠亦失去了靈魂。一頭沒有靈魂的野狗,又能到哪裡找一個家歸去?牠只能像一顆微塵一樣,在滾滾紅塵中打轉,直到被厚厚黃土埋蓋那一天…

可惜,在這個年代,就是想要活去也並非易事。這頭野狗剛離開主人的護蔭便赫然遇險。

在那條幾已乾涸的小澗裡舔吮那微濕的泥土來爭取吸收那最後的丁點水份時,天崩了,地也裂了。不,那不是天崩地裂。那是洪水鋪天蓋地般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