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話:《What is BOTTOM?》
 

      之前從一向對靈異戰慄故事甚有深究的阿Sam的口中聽說過,德國慕尼黑於1922年發生過一單驚駭歐洲的滅村謀殺案。事發地點於辛德凱菲克,一個小型的農莊,只住了六個村民。這條村落一向與外界素少來往。1922年3月,農莊附近居民發現辛德凱菲克村民數天沒有露面,到村後發現所有屋子反鎖,農莊只剩下六具血淋淋的屍體。

      案件還出現一些詭異的細節,當然我不知道阿Sam的話真確與否。例如,慘案發生半年前,農莊的女工人辭職,生成感受到農場不安的氣氛。

      至今,兇手依然沒有找到,農莊就荒廢了。

      當時正值數學堂的時候,眾同學圍成一個圈的傾聽著阿Sam的詭異故事,我一時抵受不住擺脫孤獨的誘惑,便加入討論圈子,想不到聽到了這件令人骨寒毛豎的真實滅村事件。





      那單案件已經荒謬萬分,而且造成廣泛的村鎮國民恐慌。那更何況當下聽Ashley提及的Emerson Richardson村民失蹤案件呢?

      Emerson Richardson村落,整整兩百多人失蹤,不是更加的荒誕離奇嗎?怎麼我以前沒有聽過?

      然而,既然Ashley強調,當時的全國政府封鎖相關消息,而且事發於遙遠的愛爾蘭,加上案發時間為黑死病肆虐的14世紀,那麼時隔數百年,輿論亦一早不了了之了,頂多被願意花98元買一本戰慄野史書的狂熱都市傳說迷拿作茶餘飯後的解悶話題。

      然而,此刻的我們,竟然與這條死村仿似勾上了千絲萬縷的連鎖。

      到底,Emerson Richardson與我們此刻的處境有什麼關係呢?





      寒氣直逼本來悶熱的地面空間,我斜視著「IERP」的粗體字,不禁噤若寒蟬的保持著靜默。

      「Tor,點睇……?」阿毛推了一推不聲不吭的Mktor,誰知他俯視著那骯髒的血地,沒有開口的打算。

      「點解……點解寫字個人要寫『IERP』出黎?」身為廢青毒男的我永遠最擅長就是為大家製造疑問。

      不過,我提出的,或許正是問題的關鍵。

      Ashley忽然俯下身,擺出了一個誘人的姿勢──原來只是鬆開鞋帶。





      我注視著眼前的奇異少女,此刻的她理應感到腳步疲累了,而且那對純白色的H&N布鞋的尺碼對她來說亦頗為細小。

      「會唔會……係……因為……IERP將我地帶黎呢度?」口吃的堅仔呢喃著,吞吞吐吐。

      「唔會掛屌。」阿毛站立久了,感受不到迫切的危機,便疲憊的找了個稍微潔淨的角落,翹腳坐了起來。

      「應該唔會……好似係……掛……」Ashley咬著下唇,皺著眉頭,「IERP係為查出Emerson Richardson村民失蹤既原因而成立既,點會想令到更多人失蹤呢……」

      「唔好意思,我地宜家連失蹤既只係我地,抑或出面世界既所有人,我地都唔知。」Mktor閉合雙眸,在十數分鐘內終於開口,便一語中的。

      我苦思著……對,或許失蹤的不是我們……

      「咁會唔會,其實我地件事……係同IERP調查緊既失蹤案有相似之處?」Ashley忽然提出一個這樣的猜測。

      我進入了沉思之中,整理著混亂的思緒。





      Emerson Richardson的異象,便是全部人都失蹤了,而村莊卻依舊留在原本的位置。

      而我們的狀況……我們怎麼清楚?

      不過,在我們認為大廈外的世界或許已經並非現實之時,事實會否是,我們已經於現實世界中消失,對於世人來說,奶路臣街有一棟大廈的所有居民都不翼而飛了。

      這個怪異卻又仿佛合理的說法,於我的腦海裏產生了不可理喻的詭異感與衝擊。

      我們消失了……我們消失了……

      我們在現實世界消失了……

      我把這個天荒夜談提出來,阿毛立刻連珠炮發的嚷著:「屌,點會係啊芝士漢堡,如果係點解會唔寫『EMERSON RICHARDSON』啊?寫『IERP』係度比我地鳩估?我話係商業管理系統商業管理系統!」





      「唔寫全名係因為根本冇咁多精力。」

      「屌,咁寫『IERP』4隻字咁多,點解唔寫『ER』啊仆街。」

      「『ER』太簡略,係好多名詞既簡寫,例如化學元素鉺、相對電容率、蟲洞、伊麗莎白皇后、急症室Emergency Room……」

      Mktor以其驚人的記憶力,以排山倒海的有關「ER」的資料壓向一臉不忿的阿毛,他儘管洩氣,還是無法予以反駁……

      「但係……我都係唔明白Bottom點解……」Ashley呢喃道,把手指放進口中,此舉於平凡少女屬於不文雅之舉,然而出於她的姿色,只會顯得清純可愛。

      當然,她的背景一點也不純潔、一點也不值得愛,而且使人產生悚然之感。

      「Bottom……」我口中唸著,擺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Bottom指的,到底是什麼?最為詭祕的是,為何要在「IERP」的先前,加上「BOTTOM」?





      如Mktor所說,如果手筆出自血的擁有人,他必然受了嚴重創傷,僅剩半分鐘的氣力,那麼他所書寫下的字,必然潛藏關鍵。

      那麼,Bottom對我們瞭解現狀有何幫助呢?

      以我僅有的英語知識,Bottom是指底下的意思。

      感謝傻騰提供笑話。

      下意識驅使我把電話的燈光照著防煙門的底部。

      底部的絕大部分被血染紅,這些血跡相信已經存在了至少數小時了。

      儘管已經目睹不少慘劇的發生以及無數具血肉模糊的屍體,看到門上的乾血,我幻想著那中彈的人血流滿面,躺在門旁苦苦掙扎,用自己的鮮血在門上書寫著『BOTTOM IERP』兩隻字……這畫面頗為令人骨寒毛豎。





      Bottom……IERP,會否是指IERP這個組織已經往地下發展了?

      然而,那關我們什麼事……好像並非正確的忖測方向。

      「Bottom係指門既底部?」Ashley戰戰兢兢的看著門的底部,那些血跡的確令人心寒,然而的確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暗示。

      我假設著,一個垂死的人,斷氣前的時候,如果用血寫字,應該是要給其他人發出一些重要的訊息。這些訊息,或許關連到殺手的身分,甚至是我們逃走的方法。

      我想著想著,如果「BOTTOM」指向的不是門的底部,難道是門底的空間?

      我趴到地上,把頭貼向地下,用電話的光照著門底。

      防煙門的底部根本沒有任何縫,什麼也沒有。

      悶熱的後樓梯氧氣好像不太充足,我站起來,才發現自己早已汗流浹背,其他人也差不多,Ashley不斷的用手抹著額上的汗珠。

      多麼危險的女人,我骨軟筋麻的吞下一口口水。

      「『BOTTOM』究竟係咩意思啊。」Ashley低聲呢喃著。

      我再次盯著門底,然而徒勞無功。

      這根本是一個解碼遊戲……對,完全是。難道,死者想跟我們玩猜謎遊戲?

      在電影裏,這些詭祕的密碼,總要使用一些特別的排序方式去解讀,才能讀出當中的潛藏暗示。

      其他人好像已經放棄了這些英文字,只剩我這個毒男,死不認命。我集中精神,分析著……隔著讀……B……T……O……M……不對……倒過來讀……M……O……T……T……O……B……根本沒有這個字。

      就這樣,我們在底層擾攘了良久,然而我依然一點頭緒也沒有。

      我凝望著手錶,1:22,已經到第三天了。

      我們依然被困在這座糟透了的現代地獄中,找不到迷宮的出路。

      等等,堅仔在哪裏?

      由於他的存在感一直不高,行動是他多跟隨在最後,我根本沒有刻意留意他的舉動。

      我四周察看,昏暗的環境中難以找到別人,加上厚厚的一層灰霧……他在哪裏。

      我看到堅仔時,他愕住了,低頭凝視著什麼。

      他身處後樓梯的底部。

      很多大廈的後樓梯最底一層都有一個空間,在最底一條樓梯的正下方,多用來擺放雜物。

      堅仔站在哪裏,動也不動,不聲不吭。

      我走過去,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一些模糊的物事。其他人似乎並沒有在意我的舉動,依舊目無其事的低頭沉思著。

      我用阿毛的電話光線照向那位置,腎上腺素飆升到極點。

      這時候,阿毛的手機電源終於耗盡,燈光霎時熄滅。   

      由於一開始根本沒有預想過會目睹如此的一幕,我如驚弓之鳥的嚷了一聲,誇張的失足向後跌了一跤。

      那是一部黑色的Samsung電話……

      我看清楚了。

      那是Jerry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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