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話(上):《最後的掙扎》

 
      老實說,現在我與Ashley身處岌岌可危的局勢裏。

      相比被黑幫綁架以及被凌哥追殺,現在的情況好像要嚴峻得多。當時候至少有武功高強的堅仔或Toby守護在旁,然而,現在我與Ashley孤立無援,身邊卻是一個陌生的變態槍手,隨時可以將我倆置於死地。

      首先,我們已經不知道他為何手持兩把可以射出神秘爆破子彈的手槍,對他的來歷也毫無頭緒,至少是我。Ashley說過自己是一個善於閱人的少女,她或許已經對金髮混血男Cancer的背景有透徹的猜測,只是一直藏於心裏……

      Cancer站在屍體的一旁,一臉木然,眼神空洞。





      極之深不可測的一個人……最令我驚訝的在於他對於鷹哥的殘暴對待。沒錯,鷹哥說話挑釁,神情也猙獰,然而我頂多也會漠然以待,不會動武殺害他,反正受重傷的黑幫老大已經得到應有的懲罰了……

      Cancer不但動武,而且還殘酷的把鷹哥的頭轟成血漿……直到現在我還是不敢多望一眼。

      若果他根本不認識鷹哥,怎麼驀然動起那麼瘋狂的殺機?

      Ashley掩蓋著嘴巴,愕然的凝視了眼前的屍體,接著跪低,開始替鷹哥搜身。

      「你……做咩……」我還沒有從Cancer的敏感變態舉動引起的震驚中抽身。





      「可能鷹哥講大話……可能佢知道事情既內幕……或者有線索係鷹哥既身上面……」Ashley摸著鷹哥的褲袋。

      此刻,似乎搜索一下也沒有壞。我若有介懷的注視著在一旁不聲不吭的混血男,生怕他會驀然提起槍轟掉Ashley。不過,即使真的是那樣,我也沒有辦法阻止……

      「正係搵到呢D……」Ashley搜索完畢,把找到的東西也癱倒在骯髒的灰地上。我真驚訝,一個男人的褲子可以裝下那麼多東西……

      一把黑色手槍,那是預料之內的。然後是一個啡色的錢包,這個也挺奇怪的,怎麼在這棟逃不出的大廈還要帶著金錢在身……然後是一抽鑰匙……一包Cappo紙巾……還有一隻黑色的名牌Melbo手錶……

      這男人真奇怪,褲子裝起那麼多物事,不是很不方便嗎?





      Ashley檢索起啡色錢包,似乎沒有什麼收穫。

      「睇嚟我地都唔能夠係呢個男人度搵到任何資訊……」Ashley低下頭。

      那麼是時候重整旗鼓,思考接下來的事情了。

      9樓電梯大堂並沒有異樣,除了發現了重傷的鷹哥以外。斷裂的半部冰箱依舊在電梯口,印證著拯救阿毛的失敗……

      「從地下大堂逃走係冇可能。」Cancer吞噬著巧克力條。

      我驚訝他有如此確定的定論:「點解?」

      他神秘的笑著,一言不發。





      Cancer給予了我一個感覺:他知道些甚麼。

      金髮混血男一直有著一種異樣的魅力──討好的五官、總掛在嘴邊的輕笑、神秘的背景。感覺上,他跟Ashley或許有點兒像……然而,對事實的真相,或許Cancer瞭解得更多。

      白霧感覺上好像沒有兩、三天前般濃烈,而且我們一早已經習慣了能見度低的情況。會否,是白霧的源頭中止了,而白霧卻不斷流失,以致煙霧濃度不斷減少呢?

      警鐘聲響起,我們當然不予理會。

      我的思緒卻徘徊在凌哥的謎團……若果鷹哥沒有撒謊,凌哥的確由一個正常人變成失常者了,而且傷口是由鷹哥造成的……不過,為何凌哥並沒有成為普通的嗜血怪物,而是擁有超凡造詣的詭異爬窗怪物呢?

      還有,鷹哥說凌哥屠殺了他的所有手下,自己卻逃過一劫……他的意思似乎是,他並非被凌哥所傷,傷口是後來才出現的……

      我蹲下來,察看著鷹哥的屍體──由於頭部中彈十多槍,慘況不堪入目,為了避免再看到慘不忍睹的碎裂頭部,使自己再一次的嘔吐,我靠近了他的腹部,端詳他本來的傷口。

      鷹哥身手應該不錯,從他在5樓神準的槍法也足以顯示其高超戰鬥力及豐富用槍經驗。那麼,是誰的槍法超群絕倫,能夠置鷹哥於死地呢?





      我注視他腹部的傷口,那個洞很深,至少有5公分深度──

      不,不,不,那不是一個洞!看起來更像是……

      大約三公分的傷痕,只不過是很深的傷口。

      傷痕在絕大部分情況下,是被利器所傷的。

      然而,僅僅三公分長度的刀傷,又怎能造成如此嚴重的創傷呢?

      我把臉越湊越近傷口……黑色的血水塞滿了傷處……

      然而我還是看到了令人倒抽一口涼氣的物體。





      我看到了一塊剃刀片,牢牢的卡在傷口的深處。

      那刀片非常細小,根本就是刨鉛筆用的小利器而已,說割傷皮膚表面倒算合理……現在的剃刀片,卻實實在在的插在了鷹哥腹部五公分的裏面,穿過了皮膚組織及肌肉組織,割斷了小腸。

      到底要多少的力度才能把如此不具殺傷力的微型刀片插進那麼深的位置呢?

      誰又能夠有如此魔鬼般的神力?

      詭異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一幕幕過去輪迴上演,曾經的美好,卻遮蓋不了目前洶湧而來的危機感。

      鷹哥只是剛剛受傷,那麼刀片的擁有人,也是剛剛才離開鷹哥……

      火警鐘聲結束,周圍回復寂靜,卻使我更添不安感。





      Ashley此刻也看到了真相,臉色煞白的瞧著我。

      怎麼會這樣……不可能的……

      「小心。」金髮金髮混血男乍猛的把我及Ashley拉到他的背後,我不明所以的盯著他看。

      Cancer是否大驚小怪?周圍的環境沒有甚麼不妥,除了令人反胃的鷹哥屍首……最令人寒心的,應該已經是混血男本人了。

      然而數秒後,我便明白Cancer的動機。

      或許是Cancer的聽覺出奇的靈敏,他比我們早了很多察覺到電梯的不妥……不過,為何Cancer的聽覺如此厲害呢?

      隨之而來的,是齒輪的轉動聲。然而,真正使Cancer驚覺,疾速拔出雙槍的,是伴隨齒輪聲的……金屬碰撞聲。

      電梯來了。

      那些猛烈碰撞的聲音,不像是由人類發出來的。

      因為正常人類不應該有如此大的力氣。碰撞聲震耳欲聾,甚至連後樓梯也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有一刻,我懷疑過會否是阿毛……不過,阿毛絕對沒有那麼誇張的力氣……不會是他……

      那就像是電梯牆壁要被撕破的聲音,驚心動魄。

      聲響從上層傳出,並且越來越響亮,代表著電梯正往我們的樓層前進。

      Cancer雙手悠然自若的轉動著雙槍,聚精會神的把焦點放在那電梯口。

      「走。」

      對,電梯似乎有著無可限量的危險。

      我及Ashley急步走到了防煙門時,我方發現Cancer站在原地,凝視著電梯口的方向。

      「咁你呢?」我把防煙門打開,盯著Cancer,他卻無動於衷,不像打算跟隨我們離開。

      Cancer的神秘微笑也使我更加確定他的意向。

      「點解你唔走?」 

      「你地唔係佢既對手。」

      「咁你係咩?」

      「至少我可以拖延時間。」Cancer回眸一笑。

      這時候,電梯口傳出的聲音震耳欲聾,電梯應該很接近9樓了……

      「阿騰!你再唔走,我唔會放過你。」金髮混血男睜大雙眸,驟然凌厲的語氣使我心生驚訝。我跟Cancer又不是相熟,怎麼語氣好像跟我出生入死的同伴似的……

      「咚!」

      21:28,我目睹了科幻動作片裏才會出現的誇張情景。

      Ashley尖叫起來,我則張口結舌的,目睹著事故的發生。

      電梯口的金屬門爆裂,出現一個很大的破裂洞口,電梯門的零件支離破碎。電梯槽映入眼簾,從中可以窺探到金屬門內的電梯仍舊繼續往下飛馳,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由於電梯的速度太快,我實在看不清楚裏面的情況。

      而且,我也沒有空閒去理會電梯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因為目前的景象更加令人心驚膽顫。

      Cancer此刻的微笑著給予了我絕頂詭異的感覺:「不錯不錯。」

      我魂不守舍的盯著眼前的異獸。骨瘦如柴、不斷湧出黑色血液的身軀、臉色蒼白如死屍的他,正是理應壯烈犧牲的堅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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