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隱約感受到她聽到這條問題後身體微抖一下,她顫聲回應道:「因為細個…浸親過…」

「今日件事真係好對唔住……」我內疚地道。

「我已經無再怪你啦~」其實我總是覺得有時她的說話有弦外之音,還是我想多了呢…

「咁其實你依家都無事無幹啦~都唔洗咁驚姐,仲話自己運氣唔好。」我安慰她道。

其實我覺得就算小時候曾經遇溺也未至於怕水怕得這個地步,我記得我初學游泳時都曾遇溺,亦未有致於如此怕水,不過始終水性這東西都是因人而異……



「嗯…」她似乎不想再談此事。

「係呢…啱先個單嘢,點解我見你好似唔係好驚咁嘅?」其實我自己提起時,都心有餘怯。

「吓?咩嘢呀?」她問道。

「吓…咪開門個單囉~」我帶點怯意地道,不想提到那字眼。

「哦,有咩要驚呀?」她平淡地道,好像完全不把它當成一回事。



「你唔驚…有『鬼』咩?」我問道。

「鬼!?哈哈!」她聽到後乾笑幾聲,帶點黯然地道:「其實人死咗就係死咗,根本唔會變成咩鬼。」

「你又唔洗講到咁實牙實齒嘅…」我應道。

「咁你見過『鬼』未呀?」

「咁…咁又未…但係頭先件事又點解釋?」



「我都唔知呀,但至少我知道唔關『鬼』事先。」常人碰到一些靈異事件,通常都不想提起那些字眼,但周芷彤卻毫不在意地不停說出,似乎真是相信世上根本沒有「鬼」。

我聽到周芷彤說得如此堅定,都不敢再反駁什麼了…

「我覺得你依家好似唔同咗咁嘅,好似肯講多咗嘢咁。」我轉開新話題。

「其實…其實我好驚對住人…」

「驚對住人??」

「嗯…」隔了一陣子,她再接著道「依家黑媽媽,見唔到人就好似無咁緊張…」

哈哈!想不到周芷彤竟然怕羞到這個地步,即是說原來一直以來她真的不是冷淡,而是不敢和別人說話……當我知道了這件事後,其實心裡快笑得要命,但當然沒有表露出來。

「咁呀…咁…」當我說到一半,電話傳出幾聲震動聲,原來是阿瑜。



WTAPP對話:

阿瑜:阿哥 我依家係床啦
但係我好急呀 但係唔敢行去廁所
點算呀?

見到阿瑜怕鬼的程度,和周芷彤相比的落差,使我不禁笑了幾聲。

我:唔洗驚喎 我會一直上線陪住你

阿瑜:真係嘅 好啦 阿哥唔好山WTAPP呀

我:得啦 但係你去大定細先?



阿瑜:細咋 好快呀 記得唔好山呀

我:得啦長氣鬼~

之後阿瑜不停地傳來不同的表情符號,然後我又不停回覆不同的表情符號,目的就是要我這樣陪著她。

阿瑜:去完啦 嚇死

我:都話咗無嘢咖啦 洗乜驚姐

阿瑜:咁我真係驚呀麻 唔阻住阿哥啦 我訓啦

我:好啦 早抖啦

當我解決阿瑜的急事後,我馬上便對周芷彤便說道:「唔好意思呀,頭先我細妹有事搵我,所以我要應咗佢先。」



但是周芷彤沒有回應我,漸漸我聽到她沉重的呼吸聲,看來她已經入睡了……我心裡覺得有點可惜,本想籍著剛才流暢的對話繼續再了解更多她的事,因為我對著她,真的仍有很多的疑問,現在只好再等待下一個機會再去問吧……

其實我真的很睏,但久久無法入睡,因為我聽著周芷彤的呼吸聲,心便跳得很快,抱著這種心情下我真的無法入睡,結果一整晚我都幾乎是清醒的。

直至第二天早上,窗外的陽光照進房間裡,使房間不再漆黑一片,我望著周芷彤熟睡的樣子入神了,她的睡相仍是隱隱透著清秀和神秘的氣息…使我這等平常人覺得光是觸碰她一下,都好像把她沾污了一樣,所以各位不要說什麼「有哂機會都唔抽水」之類的說話。

當我望得入神的時候,周芷彤漸漸醒過來,雙眼慢慢張開……而她和我的雙目對上時,她嚇得眼睛掙得大大的,臉頰登時紅得像顆蘋果一樣。

「ER…早…早晨呀…」我知道我說這一句話真的很白痴,但是我已經尷尬得腦袋都麻痹了。

「早…」周芷彤所說的那個「晨」字,幾乎只剩下氣聲,然後她馬上離開被窩,整個過程中再沒有和我對上一眼便離開房間了……

我已經不知道可以怎樣消除這尷尬了,但周芷彤的離開使我終於可以平靜下來,此刻我睏得快要死了,所以我沒有再多想什麼便倒頭入睡。



「快啲起身啦!」我迷迷糊糊中聽到這句話,而且有人不停地拍打我的身體。

「屌你老母,邊撚個嘈生哂呀!?」我剛入睡不久便被人吵醒,使我還未掙開眼睛便大聲罵道。

但當我慢慢張開眼睛,所望看的就是一個被我的說話嚇怕了的周芷彤……

「對…對唔住呀…因為今…今日係正日旅行…要準時集合…唔係會當缺席…」周芷彤害怕地解釋道。

幹!起床的事已經尷尬極了,現在再加上這件事……如果地上有一個狗洞,我一定二話不說就鑽進去。

「我對唔住先啱…我一比人嘈醒就會咁…真係對唔住,我…我依家即刻起身。」其實我只不過睡了片刻,累得要緊,身體就像拖著數十斤鉛球。但我除了回答她會馬上起床外,我真的不知道還可以怎回答她了。

我強迫自己起床梳洗,閉著眼刷牙,絲毫不放過任何可以讓我眼睛可以休息片刻的機會。然而我梳洗過後,好像再沒那麼累了,同時察覺渡假屋內除了我和周芷彤外,空無一人了。

「咦,點解啲人唔見哂嘅?」當我在房間內更衣時,我便向在大廳的周芷彤問道。

「佢地去哂食早餐啦。」她應道。

「吓!?咁你唔去?」我驚訝地問道。

「我…我叫埋你先去麻,但係見你訓到咁冧,所以咪唔咁快嘈醒你住…」就算我沒有望著周芷彤的臉,都感覺到她說起來很害羞,不過想不到她對朋友真是想得挺體貼的。

聽到周芷彤這樣為我設想,我反而惡言相告,於是我更衣後步出房間對著她再次道歉說道:「頭先真係對唔住呀,我無心咖。」

「唔…唔緊要,我…嘈醒你…我都有唔啱嘅…」她淡淡地應道。

「咁我地依家出去食嘢落~」現在我知道她是因為怕面對人才說話冷淡,所以我亦都不再把她的冷淡當成一回事了。

「嗯…」她又回復本性了。

「咁食啲咩好呀?」以前周芷彤回應我一句「嗯」的時候,我會感到心裡有氣,但現在她這樣的回答使我心裡暗笑。

「無…所謂…」她應道。

「咁不如食m記啦~」我心想反正她是不敢和別人說話,那肯定更不敢拒絕別人吧~

「嗯…」果然和我所想一樣。

於是,我倆便馬上起行,而在途上她又變得沉默寡言,我拼勁地打開不同話題,毫不容易才令她慢慢放鬆起來,但與昨晚的她的健談程度相比還是相差得很遠。

「不如我哩餐請你食啦~」然後我裝作古代文人雅士做出賠罪的姿勢道「當係今朝嘅事向你賠個不是~」

周芷彤被我逗得掩著嘴笑道:「哈哈!好啦~」

這也是為何提議m記的原因,我可以省著自己的錢包來請她吃早餐。別急著罵我市儈,我可是個窮等人家,這都是身不由己的做法。

接著,我倆同時都點了精選早餐套餐,找個位置便坐在一起進餐。周芷彤食相相當斯文,只會將食物切得很細很細才放進口中,和我跟阿瑜大口大口的吃法大不同。

想起阿瑜,不知道她現在怎樣呢…應該準備出發去海洋公園吧~本想WTAPP找她時,發現我我把手機漏了在渡假屋,於是便打消念頭了。

「點解你切到啲嘢咁細舊食咖?」我忍不住問道,見到她吃食物的方法與我背道而馳,總是覺得心裡不舒暢。

「吓…我係咁咖…」她顯得有點錯愕。

「大大舊咁食落去先爽咖麻!」我說完後馬上切出一大塊炒蛋然後放進口中再說「你都試吓啦~」

「吓!?哦…」她顯得有點不情願地切了一大塊炒蛋,便張開口想把那塊炒蛋塞進口裡,可是周芷彤的嘴巴實在太小了,放不進之餘還把炒蛋弄跌到地上。

「哈哈哈哈!」我見狀不禁大笑,就連旁邊的食客都瞧著我方望過來。

「……」周芷彤滿臉通紅,低著頭沒有說什麼話。

我怕她會不高興所以馬上止住笑聲,然後道:「唔…唔緊要啦,我比返你啦。」

然後我便切了一塊差不多大小的炒蛋給她,但她見到後臉上更紅……

「做咩呀?」我見她仍不作聲於是問道。

「無…無…」她低下了頭,繼續用餐。

她又小口小口的吃這塊炒蛋,而且兩頰愈來愈紅,應該是覺得剛才的情況真的很丟臉吧……

用過餐後,我們便要回到渡假屋收拾行裝交房,此時我發覺其他同學望我和周芷彤的眼神有點兒…我都不知怎形容,總之不是善意那一種。然後我們就到集合地點報到,其實所謂的正式學校旅行,基本上BBQ後大部分時間都是自由活動,只不過唯一會禁止我們下水而已。

「喂!不如BBQ完我地去租單車踩囉!」鴻哥一邊吃那條燒得像根炭的香腸一邊說道。

「都好喎!」那通宵的倦意早就全消,如果有過通宵的經驗就知道,只要捱過了某一個鐘數,精神就會自然回復。

「芷彤,一唔一齊踩呀?」我轉向周芷彤問道。

「吓…我唔識踩…」在鴻哥的面前,她變得更冷淡。

「一係你坐我後面囉,睇吓景都好呀~」我接著說。

此時,鴻哥將頭湊到我的耳邊輕聲問道:「做咩你成日都叫埋佢一齊咖?」

「唔係嘅,咁佢自己一個好慘咖麻,而且我又唔係叫佢坐係你後面。」我同樣輕聲回應道。

「……」周芷彤見我和鴻哥正竊竊私語,於是並沒有回應我的建議。

「好唔好呀?」我估計她都不會拒絕了……

「嗯…」果然不出我所料……

於是,我們整個下午都在騎單車,而鴻哥那個混蛋,說我什麼騎得太慢,於是撇下我和周芷彤獨自在環遊長洲。我心想…我多了一個乘客在後座,雖然她不算重,但騎起來必然比沒有乘客的人慢吧。不過這倒也好,若果鴻哥一直都在的話,我想應該很難可以跟周芷彤聊起來了……

「你慣唔慣呀?洗唔洗踩慢啲?」我對坐在我後座的周芷彤問道。

「唔洗啦,啲風好舒服。」周芷彤應道,同時她的雙手撫在我的腰上,而且還把頭靠在我的背上。

「我…我都覺呀…哈哈~」她這突然的舉動使我羞起來,除了阿瑜之外,我第一次跟別的女生有這樣親密的接觸,緊張得說話有點語無論次「你…你唔舒服呀?」

雖然我的背部感覺不靈敏,但仍得大約感受到周芷彤的臉頰相當柔軟。

「唔係呀…」我感覺到她靠在我背上搖一搖頭「你背脊好暖…」

她的這句話幾乎使我頭頂冒煙,從未有過戀愛經驗的我聽到這句後更加心如鹿撞,差一點就失去平衝。

「係…係咩?」我隱住自己的情緒,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但是周芷彤不應該是很怕羞的嗎,怎麼會一下子大膽起來呢…喔~難道現在看不見我的臉都叫作不是對著人嗎!?真是奇怪的角色設定……不過愈是令人摸不著頭緒的,就令人愈是想去了解她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