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的話,阿哲想搬到尚雅附近。不回宿舍了,也不回阿奇替他買的豪宅,就在她家旁邊買個小小的單位,每天早上和她一起上學,晚上和她一起跑步。
  她說這樣的生活會悶壞他。他輕撫她的髮端,心想整天打打殺殺的生活才沒有意義。
  不過,那種生活才屬於他。勉強躲在這個和平的世界,結果害苦了無辜的人。
  要是他真的回不來了,她會想他嗎?會遇上這個世上的另一個他嗎?光是想像已教他嫉恨萬分。
  「我爸早上才回來,你可以在這兒睡一下。」折騰了整天的尚雅早就累了,卻苦撐眼皮,不願意錯過和他共處的時光。
  他為她拉好被子說:「不,我該走了。」
  「嗯。我不該耽誤你。」她說,卻依依不捨地以臉頰廝磨他的胸膛。
  他把她的頭髮繞到耳後,輕輕抬起她的下巴,堅定地看著她說:「我會回來的。」
  她含淚而笑,「我送你出去。」
  他拒絕了她,穿上衣服從大門離開。他無法把她的身影自腦海抹去,因而無法察覺她房間外面那棵樹上有個漆黑的人影在笑。


  那人待他一走便跳到她的外牆,雙手雙腳尤如附有吸力那樣黏在無縫的混凝土上。他的皮膚隨之染上混凝土的凹凸紋理和街燈的黃。
  他喜歡此刻的她。人不過是生物的一種,何需穿衣?  阿奇花了好幾天時間才在芝敏的協助下在走廊通道設置好隱密的監視系統。待一切準備就緒,芝敏便把計劃書交給心櫻。
  「我會替你把它交給莫教授的。」心櫻目無表情地說。
  她見心櫻沒有留住她的意思,亦不似會別的回覆,想開口,卻怕她的辦公室裝有監視或監聽儀。
  「你放心,答應過你的事情我定會辦妥。」
  芝敏只好點點離開。
  也許是她敏感,她覺得這天的心櫻好像有點不一樣。  走廊上,阿奇拿著一支新鮮的紅玫瑰遞給她。
  「你幹什麼?」她左顧右盼地說,不敢把花收下。
  「追求你。」他咧嘴而笑。
  她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你不先把花收下?」
  他的眼神似在訴說這只是計劃的一部分。她不悅地接過花朵,告誡自己這不過是他達到目標的手段,「花我收下了,但我對你沒興趣,請你不要再騷擾我。」
  他聳聳肩,「我很有耐性。」
  一樣的話語,一樣的嘴臉,不同的關係……她不願跟他糾纏,頭也不回地,筆直地前往洗手間,抽出捲在花芯的小字條。
  看見她熟悉的密碼,她不禁流下幾滴淚。
  她的意思,他應該再明白不過,卻偏偏利用他們的回憶來執行任務,偏偏這樣拉關係來傳遞訊息。
  他大可以像阿哲他們待她那樣不是嗎?像一般分了手然後做回朋友的情侶,但他就是喜歡耍她。
  
  夜。
  芝敏一如以往地提早來到酒吧A,點了杯甜酒。


  「心情不好?」酒保阿泰體貼地問。
  她沒有回答,把甜酒一飲而下,又點一杯。
  「最近你沒來,老闆卻變成常客了,就是這幾天沒有消息。」
  她揚一揚眉,把多餘的幻想摒諸腦外。阿泰不再說下去,到吧台倒杯甜酒給她。
  她提起酒杯的手被剛進來的阿奇按住,「是誰說喝酒跟吸毒沒有分別?」
  她斜眼看他,「你這是關心我還是關心任務?」
  他聳聳肩坐下,把一個黑色的小盒子推到她眼前。
  「我不喜歡你把以前的事情搬出來。」她明確地說。
  「這麼快便變成往事?」他牽牽嘴角說。
  她別開臉,換個話題,「我交出去了,她只說她答應過的事情定會辦妥。」
  他點點頭,「那就按計劃進行吧。」
  想到她上次看見的心櫻,她有些擔心。可這點毫無根據的擔心可能會讓阿奇誤會她退縮,她只好管好自己的嘴巴說:「好。你有事可以先走,我想再坐一會。」
  「我沒事。」他把手肘擱在桌上,看著她說:「你有你坐,我有我坐,沒衝突。」
  她從反光的玻璃知道他在看她,不敢回頭,也挪不開目光,就這樣和他用這個奇妙的角度凝視彼此,一個曾經,或仍然深愛的人。
  夜。星光在閃,夏蟬在叫。可以的話,他們想和對方到沙灘上欣賞也許是他們最後的一個仲夏夜,或直接看著對方,珍惜還可以珍惜的每一秒。可是,當勇氣被磨盡了,再好的時光也敵不過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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