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芝敏首次踏進杜司哲的家。事實上她對這片土地的認識就只有阿奇的酒吧和他會帶她去的地方,其他的,包括阿奇本人的住處,她一無所知。
  「你一個人住?」她一走進他偌大的房子裡便問。
  杜司哲知道她想問阿奇是否與他同住,直截了當地說:「我不知道阿奇住在哪兒。」
  「那你叫我來幹麼?」
  他望望玄關後的黑色三人座沙發,「脫掉鞋子,我們坐下再談吧?」
  他往開放式廚房外的吧台倒出兩杯餐酒,把其中一杯遞給芝敏,並在她拒絕之前說:「這是阿奇愛喝的甜酒,我想你會想試試。」
  她瞪他一眼,接過酒杯淺嚐一口,驚訝它沒有她想像中苦澀。
  「他在這兒過著怎樣的生活?」她問。
  他聳聳肩,「賺錢,享受美食和激情,有時候也得跟黑幫打交道。」
  「你倒也坦白。」她冷笑,樣子卻酸溜溜的,明顯只聽見『享受激情』這四個字。


  他坐到單人沙發去,「你知道他為什麼叫我找你嗎?」
  她再喝一口甜酒,苦笑說:「他不想看見我吧?」
  「這是他第一次叫我處理這種事情。」
  她有點愕然。她一心以為這是阿奇慣用的分手技倆。
  「我不過是想搞清楚……」她定一定神,認真地問:「我研究過你們的手語,那天你們在房間裡聊的話題,根本與我無關對不對?」
  他恍然大悟,「在我回答你的問題之前,你可否先訴我,莫教授知不知道阿奇的字母酒吧和這個地方?」
  她討厭被他反客為主,但還是老實地回答:「他知道的話我便不會去找阿奇,更不會跟你來這兒。組織壓根兒不知道阿奇另外辦了好幾個身份來賺錢。而且,目前還沒有人負責廿四小時監察你們的位置,這些地方應該安全。」
  他點點頭。
  「好了,該換你回答我的話了吧?」
  「對。」


  她醒悟這便是他的答案,急欲追問,他卻打斷她的話,「抱歉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
  「那莫教授的懷疑是真的了?」
  「什麼懷疑?」
  「有傳言說你為了一個外面的女孩背叛組織。」
  他不置可否。
  這個答案清晰不已,而她肯定阿奇會幫他。她不由得頭痛起來。
  「這樣的話,你大概應該遠離阿奇?」他試探著問。
  她冷笑,「若不是他,我不會認識莫教授。就算我認識,亦未必會登上那艘海艦。所以只要他一句話,我定必選擇幫你們。我只是想知道要我幫忙的那個人,對我……有多少句話是真,有多少是假。」
  他無意探究他們的感情瓜葛,是以他只是看著她,等她主動告辭。
  然而她幽幽地問:「告訴我,那個線索到底是你的失誤還是他的計劃?」


  「什麼失誤?」
  她把甜酒一飲而盡,「莫教授看過我剛才提及的監錄片段。你煞有介事地說什麼哄女朋友,大概讓他想到你們不便在潛艇討論她是因為她是組織裡的人。於是他立便刻調查那人是誰,幸好一無所獲。」
  杜司哲由衷地道歉,「對不起,那是我的失誤。」
  她盯著他的雙眼問:「那麼,那份小禮物是純粹情趣,還是他計劃內的一部分?」
  他不敢移動眼睛,硬著頭皮說謊,「我不知道。」
  她明顯不相信他。意外地,她既沒有拂袖而去,也沒有追問阿奇的下落。她努力把淚水吸回去,說:「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我便願意把我知道的告訴你。」
  「什麼?」
  「別讓阿奇知道我告訴過你什麼。」
  「為什麼?」
  她微微昂起頭來,「我幫你是為了他的安全,而不是乞求他的愛。」
  他雖不理解,但答應了。
  「我屬於內部保安組,主要工作是監察內部可疑人物。但你也知道,我們整個組織加起來不到一百個人,所以我平常大多到研發部幫忙,亦因而知道研發部只簽發過兩部監視器,也就是放置在你和阿奇房間內那兩部。」
  「可以把你們的監視模式告訴我嗎?」
  「監視器設於你們房間的假天花內。只要你們任何一個人回來了,內部保安組便會收到通知,接著由輪班的同事進行監視工作,再把你們的活動簡表和可疑的片段交給莫教授。有時候他會要求看某些錄影,接著直接把錄影銷毀,而其他的都交由心櫻保管。你們用手語交談的那一天,正好由我負責監視阿奇。我暗地把錄影複製,並在簡表上如實報告你們的行動。他看過簡表之後便向我要了那段錄影。」
  他心下懍然,「他明白我們的手語?」


  「我想不。」她臉上一紅,「早在小島生活的時候,我已經有研究你們的手語。即便如此我也只能讀懂一點點。他的智商再高也不可能單憑那個片段便能把手語分析出來。」
  他稍稍鬆一口氣,說:「謝謝你。」
  「不用,我這樣做並非為你。」
  「可他…..」
  她牽牽嘴角,「你可以為了那個女孩冒險,他可以為好兄弟而背叛組織,我為什麼不可以為他付出?」
  他頓時語塞。
  「先這樣吧,」她站起來,卻因為酒意而差點跌回沙發上。她硬撐著說:「有事的話我會再想辦法找你。」
  「不如我送你去取潛翼?」
  「別做多餘的事。」她頭也不回地走到玄關穿上鞋子,「專心一致做好你要做的,別害死阿奇。」
  他拉住她想要關上的門說:「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他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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