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程結束後,幾個年輕人直接去吃飯。Kenny和詩喬不想跟他們到處走,徑自回旅館洗澡才再到到巿中心吃飯閒逛。
  Kaş的晚上沒Pammukale那麼冷,詩喬只穿背心短裙,連披肩也沒有帶上,結果被一陣涼風引出幾個噴嚏。
  「冷?」他後悔沒有帶上風衣。
  她搖搖頭,卻猛擦手臂。
  「不如……」他們異口同聲地說。
  「不如你陪我去喝一杯?」她搶聲說。
  「好。」他有點意外,挑了間像旅館那樣充滿中東風情而又甚為安靜的酒吧。
  「嗨。」侍應遞上餐牌,問:「抽水煙嗎?」
  打從Kenny知道抽煙會把牙齒和手指染黃之後,他便對煙草完全失去好奇心,但土耳其水煙不會引起這個問題,更有不同味道可供選擇,但見詩喬皺著眉搖頭,只點了杯以Efes命名的啤酒,他也只得點一杯Rakı。侍應聳聳肩便帶著餐牌離開,剩下他們二人在煙霧瀰漫的酒吧裡坐著。
  「我該挑沒有水煙的酒吧。」他開腔。


  「沒關係,我喜歡這兒的氣氛。」
  他笑笑,不喜歡這種見外的氣氛,於是主動道歉,「對不起。」
  「為什麼?」
  「我說了些討厭的話。」他不想為坦白道歉,卻也不想再火上加油。
  「沒有。」她避開他的目光。
  「是嗎?」
  要說Kenny的缺點,除了那點富家子氣之外,便是喜歡尖銳的目光配搭溫柔的安慰說話,明確地表示自己其實看穿對方心中所想,只是順著對方心意說話而已,害人無從反駁。
  「我騙你幹麼?」
  「為了不讓我難受。」
  她哈哈一笑,「你想多了。」


  「那便是為了不破壞氣氛。」
  她記得阿琳亦曾經因為她為此而忍氣吞聲而生氣,轉開話題,「你那麼喜歡古建築和歷史,怎麼和我一樣不打算去Efes?」
  她不提起Efes的話他根本想不起那個地方。他沒有訂立行程,一心打算邊走邊挑選下一個目的地。然而那夜在Pammukale,他想的只有她的行程,別說是Efes,沿途的城巿他也沒有考慮。他是怕過分著跡而提議一個鄰近Bodrum而又甚具吸引力的小鎮而已。可是此時此景,他當然不會如實作答,「我之前去義大利時已遊覽過許多類似的古城,所以若不是像Aphrodisias那種尚未完成開發的古蹟的話,我沒太大興趣。」
  「哦。」話題再度中止,她只想到自己從沒踏出亞洲。
  應該是他富有而不是她太窮,她不該這種事情自卑。
  她從來不會為自己的出身或銀行戶口的數字而自卑,可是,面對眼前擁有單邊酒窩的混血兒,她不知怎的覺得自己渺小,彷彿稍一不慎便會跟不上他的步伐。
  侍應把酒放下,擋住了Kenny觀察她的沮喪神情。
  他喝一口Rakı,問:「在想什麼?」
  「我在想……」她也喝一口啤酒,呼一口氣說:「我們好像很不一樣。」
  他陪笑,不由得認同她,「哪有兩個人會一樣?」


  「不,我們的背景和經歷有很大差異,導致很多不同的見解和價值觀。」
  他借題發揮,「也不奇怪。是因為不同所以才會有更多話題。別說世界上不會有人和我們抱有完全一樣的想法,就算有,只對著那樣的人會很無聊吧?」
  她看著他認真得帶點挑釁的臉,問:「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他忽然害怕觸及她的底線,洩氣地說:「沒事。」
  她想追問,但他搶先問:「你聽說過Cappadocia有一個很出名看日出的地方嗎?」
  她想起阿琳說她在論壇上見過的地方,心中一凜,「嗯。」
  邀約她之前他心裡有些掙扎。從認識她到帶他去Kaş,他也一直覺得她很吸引,卻沒想到相處下來會被她的固執和直率壓得有點喘不過氣來。儘管如此,他還是想給予雙方一次機會,「我沒怎麼計劃行程,就是想看這兒最美麗的日落和最美麗的日出。我們已一起看過日落,日出你會有興趣嗎?」
  她沒想過經過這天糟透了的氣氛他還是好像想邀約她,遲疑地說:「我……早租下那兒的fairy chimney,也預訂了幾天local tour。」
  「給我旅社和旅館的聯絡方法,我會處理。」他果斷地說,那股氣勢把她也壓得有點喘不過氣來。
  「哦。」她暗罵自己心軟,舉起酒杯把啤酒一飲而盡,再點一杯。
  
關於Rakı:
https://zh.wikipedia.org/wiki/%E6%8B%89%E5%85%8B%E9%85%92關於水煙:
https://zh.wikipedia.org/wiki/%E6%B0%B4%E7%85%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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