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Goreme Open Air Museum,詩喬以為導遊更改了地點,因為再怎麼看,眼前連綿不盡的石山也不像Museum。直至她接過導遊交給她的門票,她才知道這個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本身就是博物館。
  導遊把他們召集到近入口的位置說:「大家憑票入內之後得跟著我,依照指定路線排隊進入裡面的建築物參觀。這個地方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我們要遵守規矩好好保護她。她除了對基督教而言有重大意義之外,在建築學上亦甚具價值。數百年前,幾百個為了躲避伊斯蘭教徒的基督徒逃走千里。他們
來到這兒,蒙主感召,把這兒的奇山異石合力改造成他們的安身之所。別看這兒只得一堆大石,裡面有居所、教堂、學校,甚至酒窖呢。教堂裡面的濕壁畫更是他們運用簡單的天然材料,例如蛋黃和白鴿的糞便畫成的。」
  說到這兒,前面的旅行團都進入博物館了。導遊安排他們一個接一個內進,再把他們召集起來繼續說這個地方的故事。Kenny聽得不耐煩,拉起詩喬的手稍稍離團拍照。她雖然不太想離隊,但見他不打算走太遠便由得他。
  「你站在這兒做我的模特兒。」他放開她的手臂說。
  驟然消失的溫暖教她感到少許失落,繼而心亂如麻。他從鏡頭看著她古怪的表情,趕快拍下留為紀念。
  時間彷彿回到中學時代的青澀日子。那時他因為有自知之明而不敢明刀明槍地追求校花,只好藉各式各樣的學會活動和聚會接近她,並悄悄拍下她的一舉一動一看再看。
  儘管詩喬不是校花,而他也不再是那個又胖又笨拙的小男生,他還是喜歡透過攝影紀錄一些他想要紀錄的畫面,以及更重要的,捕捉他人不經意流露出來的神態。然而人心難測,他能做到的也就只要捕捉而已,了不了解完全是另一回事。
  他拍了又拍,開始吸引其他團友的目光。詩喬尷尬地上前拉他的手臂說:「導遊催促我們了,快走吧!」  帶著曖昧的心情,詩喬和Kenny共渡一整個上午來到Urgup Valley。
  這兒到處都是Fairy Chimneys。它們無論形狀還是顏色也像個超巨型雞肶菇,就是頂部是尖的而不是平滑的。這些雞肶菇或相連,或不相連;有些『生長』在平地上,有些則長在小石山上。比較巨大的雞肶菇上面有大大小小的正方形凹洞,它們曾經是居民的居所或居民特意為白鴿打造的家。


  詩喬愛煞這兒。玩了半天,她對奇山異石的驚異本已倒退不少,但來到這個童話似的地方,她不禁喜孜孜地東奔西跑,甚至叫Kenny替她拍照來記下這奇妙的比例。
  就在那個稍稍往上斜的小沙丘,穿著涼鞋的她幾乎滑倒。幸好一直陪在她身邊的Kenny來得及扶住她。
  那略帶驚險的對望、依舊溫暖的觸感、能嗅到對方氣味的距離……過電了。
  這次可以吻下了去吧?
  他緩緩把臉龐移近一點,她的電話竟不通氣地響起。
  「我,我把local tours的資料發給你之後,忘了關手機。」她一邊語無倫次地解釋,一邊倉皇失措地拿出電話,不慎把電話跌下。
  他替她把電話接住,看見電話熒幕顯示出她和正煕的親密照。
  震驚、尷尬、慌亂……她匆匆把電話關掉收起,避開他的目光小心下山。
  太煞有介事了,可她又能怎樣?
  不,她應該解釋,但悄悄望向他既似沉鬱又似不忿的臉,她不敢。


  那不過是她的前度。他可以有前度,難道她就不能嗎?可是,在不足一個月之前她還會想著他。
  是時間過得太快,還是她之前太傻?
  現在的她已不是因為放不低才不刪掉那張照片。是因為電話一直沒怎麼開過,她壓根兒沒想起這件事。
  和她的距離愈來愈遠的Kenny完全挪不動雙腿跟上去。
  那一刹的對望,他以為她也對他有感覺。他以為他們之間唯一的障礙就是一段已逝去的曖昩情愫。然而剛才那通電話和照片把這種『以為』破壞掉 - 死人不會打電話給她;若那人是她的兄弟或好友,她不用落荒而逃。
  難道憑那個書呆子就能討得她的芳心?
  他要問個明白還是裝作從沒愛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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