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 新 颱 風 消 息 : 天 文 台 預 計 在 下 午 六 時 或 之 前 改 發 八 號 信 號 。颱 風 「 雷神 」 集 結 在 香 港 東 南 偏 南 大 約 180 公 里 , 預 料 向 西 北 偏 西 移 動 , 時 速 約 20 公 里 , 大 致 移 向 廣 東 西 部 沿 岸 。」

各同事企喺電視機面前留意最新風暴消息,當聽到天文台準備改發8號風球時,同事們即時怨聲四起。

「佢老味丫!係掛就早啲掛喇!呢家掛有屁用咩!都就放工喇!」

「唉!呢家先掛!出面啲車實塞死!有排先返到屋企!」

中心主任拍拍手掌,高聲說:「好喇好喇!各位同事盡快執野放工喇!唔係真係有排都唔洗返屋企!」說罷,各同事都紛紛衝返入Office收恰個人物品準備離開。





但Karen見到我仍然企喺到專注地望住電視機,於是就問我:「仲唔走?」

我指一指部電視機螢幕最底,這裡有一則走馬燈式的電視公告。

" 失蹤人士: 郭紋櫻 失蹤日期: 2015-04-30 失蹤者最後露面地點為屯門景新臺住所。失蹤時衣著不詳。失蹤者據報經常流連旺角及太子區一帶。失蹤者腰間有紋身,面部左邊及下巴有癦。 "

「又有人失蹤?」Karen面露不安地望住電視問。

「嗯。又一個,今個月已經第四十八宗失蹤案,愈黎愈多人失蹤,誇張到電視好似播疫情咁定期更新失蹤人士。」我說。





「阿明,你話呢啲事會唔會關於......」Karen似乎想將呢堆事同最近我地所面對嘅事串連起嚟。

自從經歷過西貢結界一事後,我內心嘅不安情緒無從釋懷,每一晚都發惡夢見到自己身處喺結界入面走極都走唔返出嚟,結果造成嚴重失眠。曾經因為咁而求醫,醫生話我好大機會患有創傷後遺症,每一晚都不斷發生「回閃」及認為自己仍然陷入危機之中,令我腦海入面感到恐懼、出汗、聲音、氣味、甚至痛楚都歷歷在目。

當我每一次見到電視播出失蹤人士公告時,我成個人都會感到好凍,成身震哂咁。每次都需要衝入廁所洗個臉冷靜自己,亦對我造成好大困擾。

我走前將電視關上,然後說:「就算係都唔會再關我地事,我地只係平凡人,我唔想再牽連落去,走喇我地。」

「但你當初唔係為咗阿盈而入嚟呢間中心咩?」Karen叫停咗我。





「......」

我沉默咗幾秒後,轉身回應:「阿盈佢已經唔係到,佢失蹤就交比警察去查,我地係社工,唔係啲咩偵探!仲要呢間係家庭危機處理中心!唔係差館呀!我地應該緊守崗位,最緊要知自己做緊咩!」我一口氣地說出呢番說話。

Karen搖搖頭說:「但你當初唔係咁講。我曾經都有咁同你講過,但你仍然會追查落去,我都比你打動咗,覺得自己有使命去解決呢啲問題,但呢家你竟然咁講?」

「喂,Karen!如果喺西貢出事嗰個係你,你絕對唔會再有呢啲使命感。我知,我知呀!就係我屎忽痕走去幫個細路去查個失蹤警察,而累到自己差啲呢世都走唔返出嚟呀!」我開始激動起嚟,亦感到自己心跳速度不斷加速。

「我知道......只係......如果你唔查落去,阿盈咁咪永遠都搵唔返囉!?」Karen淡淡地說。

「我再講多次,我地係社工,唔係警察唔係偵探,我地幫唔到佢地架!」

「......」Karen搖搖頭,不再說下去。

我嘆了一口氣,然後轉身返入Office。此時,Karen再說:「真係幫唔到咩? 跳樓個阿盈、詩文、仲有幫佢地搵返已經失蹤咗好多年嘅警察、劉啟明夫婦......唔係你查落去,我諗佢地下場會仲慘。」





「......」我聽了後,沒有回應咁繼續離開。

各同事收恰完個人物品後,我們亦準備關門離開。中心主任拍一拍我膊頭說:「阿明,無野呀嘛? 呢排見你神不守舍咁,係咪唔舒服? 洗唔洗放假休息下?」

「唔洗,我已經好返好多,之前瞓咗幾晚醫院已經休息夠。」為咗唔想件事沒完沒了,我隱瞞病情,廢事令身邊嘅人擔心。

雨落得好大,風亦吹得好狠,基本上就算有遮都無用。雨勢大得令我諗起西貢當日亦落住大雨,內心不安感覺亦慢慢湧現。

突然,褲袋裡的手機響起。

「喂喂?係咪林生呀? 新界北總區失蹤人口調查組打嚟呀!我係李Sir,想問你方唔方便嚟一嚟簽份口供紙呀?」

「呀......李Sir,就嚟掛8號呀,你唔係叫我呢家嚟呀?」





「我知會掛8號,但都仲有兩個鐘頭呀!麻煩你拍硬擋嚟一嚟呀!你知呢排香港發生咩事架喇!我地阿頭要減低失蹤數字呀!你簽咗我地就可以正式結案呀!」

「我地邊有車嚟呀?」

「得得得!你係咪仲係返工地方先?我叫同事即刻車你地兩個過嚟!」

我心諗兩個? 我順勢望一望身後嘅Karen,只見佢聽住電話向我打眼色,似乎警察亦都搵緊佢。雖然天氣好差,但既然可以結案,我都想為自己了咗件心事,於是答應了。

拜別其他同事後,我同Karen企喺中心門口避避雨,等侯警察嚟接我地。

「Sorry,阿明。頭先我語氣重咗,我應該更加體諒你。」Karen打破我地之間嘅沉默。而事實上我都無嬲過佢,因為我打從心底覺得佢所講嘅野係岩,只係我變得軟弱起嚟。

「Karen,你唔怕咩? 關於啲鬼怪事,亦可能隨時無命,咩你唔驚咩?」我問。

「驚架,但係如果唔理,個心永遠都唔會舒服。同埋我地做社工,無理由明知有問題都扮睇唔到架嘛.....」





我點了點頭,然後說:「唔幫,個心就會唔舒服。呢家幫咗,我個心反而更加亂,更加唔舒服。」

Karen望住我,似乎想講一啲安慰說話,但有言欲止,只有默默地點了頭。

後來警察架車到了,將我地車到去大埔警察總部。

當我地上到二樓時,竟然有成堆人喺到鼓譟,不斷聽到有市民大叫:「出面打8號呀!你快啲幫我落案呀!幫我搵返個女呀!」、「仲要幾耐先輪到我呀!」、「我個女琴日到呢家都未返屋企呀!咁都唔叫失蹤!? 咁都唔肯同我落案?! 我個女有事係咪你地負責呀!」

只見數名警察不斷安撫大家冷靜,一個跟一個落案。

此情此景,我同Karen都知道香港失蹤個案最近愈黎愈離譜,多到將失蹤調查組逼得水洩不通。

「屌喇星!班仆街係唔係都報警話唔見咗人,話撚明唔見48小時先可以落案架嘛!唔見咗一日就成班衝嚟報警!做撚死人咩!」一名咬住口煙對住電腦邊呻邊打字嘅警察說,佢一身頹廢便衣裝束令我留低一個深刻印象。





當我地經過佢身旁時,佢就揮手問:「喂!呢兩個就係西貢單野!?」

李Sir示意叫我地坐低後,然後說:「係呀!拿拿淋結案,廢事阿頭又喺到嘈。」

嗰位頹廢阿Sir就走埋嚟,一身煙臭味即時充斥住我鼻到,我本能反應用手不斷揮走煙味。

「喂!睇你份口供......你好似識玩占卜喎,仲勁到可以搵到咁多年前失蹤嘅屍骨,嚟啦,幫我占卜下!好嘛!?」

「我嗰啲唔算係咩占卜,只係易經嚟。搵到你失蹤嘅人只係我撞彩,唔關占卜事。」

「我睇你份口供都古古怪怪咁,如果唔係想盡快結案,我諗我地一定唔會比你簽呢份口供。你睇下周圍,個個唔見咗個女,就唔見咗個仔,都唔知香港攪咩! 丫! 我叫黃Sir,遲下等到得閒啲再同你傾下呢堆古怪案!」黃Sir邊說邊示意我睇下周圍。

「呢堆?」我問。

黃Sir冷笑了後,吸一吸一口煙,再將我眼前一部電腦打開,邊打字邊說:「香港每年有三千人失蹤,你估一個正常人,無緣無故做咩會失蹤呢?」

此時,Karen插咀說:「陰謀論啲諗,會唔會有啲咩神秘組織專捉人去賣器官或者賣去其他落後國家做奴隸?」

黃Sir又冷笑了,再說:「你睇得電影太多喇,將成個人走私出香港你估易呀? 不過我又唔會排除呢個可能性嘅,話明賣器官,只需要殺死個人,再將佢器官賣走就容易得多。」

電腦螢幕上出現一大堆失蹤人士資料,數量多到頁面不滿拉下,排版愈後,失蹤時間愈長。呢班人根本唔會再搵得返,究竟佢地點解無緣無故會消失喺呢個世界上?

「呢埋資料網上都搵到,我要比你睇嘅係隔離個檔案。」黃Sir再移動一下滑鼠按下通緝檔案,後來出現大量相片,並加插描述。

“ 1969年5月9日 元朗白花村姦殺案 17歲英文書院女學生關錦嫦在元朗屏山白花村山腳被人謀殺 懸而未破的姦殺案 

1972年10月28日 石梨貝母子雙屍案 婦人早上往石梨貝水塘晨運,其子不用上學也一併同去,一個多星期後行山人士聞到惡臭通知警方,母子屍體在石梨貝引水道附近叢林的被發現,婦人死前曾遭強姦。 懸而未破的懸案 

1973年11月27日 九龍仔公園女屍案 一名女子被毒打致死,棄屍九龍仔公園 懸而未破的懸案 

1974年5月25日 土瓜灣炮仗街明月大廈姦殺案 凶手罪名不成立,仍死性不改,犯下多宗強姦案後被判終身監禁,犯下姦殺案30年後,被判終身監禁的凶手突然寫信給警務處處長,承認自己就是該案真凶。 傳聞女死者夜夜現身,30年悽怨悲泣,但自此凶手承認以後,凶案現場再不見冤魂蹤影 

1976年3月23日 荔枝角荔枝角蝴蝶谷女屍案 一名女子被殺 懸而未破的凶殺案 

1980年2月20日 黃大仙學生陳慧敏案 失蹤後被發現在黃大仙大磡窩村對面一條偏僻行人隧道內,全身赤裸,身上被人用水喉通物體刺插百多下,滿身傷痕,頭部破裂,屈身藏於一個帆布袋巾,死狀恐怖。 懸而未破的凶殺案。 

1980年6月20日 港大女學生陳玉玲案 失蹤三日後被人發現棄屍在牛池灣西村191號D門外的竹籮內,全身赤裸,全身鐵線綑綁裝在尼龍袋內。 懸而未破的凶殺案。 

1992年5月5日 旺角瑞興麻雀館槍戰案,槍戰造成2死19傷。 兩位死者互不相識,但同年同月同日生。 “

我同Karen都睇到感到心寒同驚訝,原來香港一直以來都發生咁多種種變態案件,而且好多都係破唔到案,咁兇手咪繼續逍遙法外!? 而且咁多年…..警方毫無頭緒?

「我知你想講咩,呢啲案已經破唔到,都已經咁耐,咩證據都無啦,更何況兇手都唔同哂樣,要破案根本無可能。所以話呢,香港係咪一個安全地方呢? 哈哈! 如果你占卜咁勁,你都可以去查下,幫下我地,哈哈。」

Karen睇到有啲作嘔,大概我正好按到大部份案件都係姦殺案,佢難免有點頂唔順,而且大部份都有受害人照片,好似一大堆受害人望住我地咁,令我地更加唔舒服。當我再順勢望一望,驚見失蹤人士竟然出現鄧慧絲和何澤林,呢兩個唔係就係阿敏個阿媽阿爸咩? 佢地都失蹤咗?

於是我拿拿淋簽完份口供就拉埋Karen走,黃Sir亦叫著:「喂!我未講完架!黃大仙學生陳慧敏呢單案仲有個鬼故聽架!喂!去邊呀!我搵人車你地返屋企啦!喂!」

我同Karen踏出警局,天氣變得更惡劣,我著急地拿出手機不斷搵返阿敏個電話號碼。

Karen不明所意,於是問:「阿明做咩呀?」

「我前度女友…..佢老豆老母失蹤咗,佢係獨女黎,咁嘅話屋企得返佢一個人,我有啲擔心佢,丫……電話通喇!」我終於搵到佢電話號碼,於是即刻打比佢。

「……」

「喂……」電話中傳來一陣虛弱驚慌嘅聲音,我認得出係阿敏把聲。

「阿敏!你見點呀!我見到失蹤名單有你阿爸阿媽個名…..係咪真架?」

「阿明……救我呀…..我就黎頂唔順…..我知道點解咁多人失蹤…..我好快就會變成下一個,救我……」

阿敏知道失蹤原因? 而且佢指頂唔順嘅意思係咩? 我大概感到阿敏係成件事關鍵,於是我就話:「你呢家係屋企? 我即刻嚟搵你!等我呀!」

我掛線後,正當我起步想走時,我腦海又伴隨著心中不安感覺出現回閃,我意識到一啲古怪事情又再一次出現我面前,嚇得我雙腳發軟,亦後悔自己點解會打咗阿敏,而又再一次牽涉在裡。

我握緊電話,心中怯懦情緒不斷充斥住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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