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你去見小蕾。」
 
我以為我情緒太激動聽錯了,但余輝二神色凝重,他不像是在說謊。
 
「你話…. 帶我去見小蕾,咁講係咩意思?」我余輝二莫名其妙的說話迫使我停下腳步。
 
余輝二繼續說:「就係字面上嘅意思,由我帶路。」
 

我接受了余輝二的邀請,原因是我對他所言很好奇,他要帶我去見小蕾,看樣子也不像是要進遊戲,我想看清楚他到底什麼葫蘆賣什麼藥。




 
我答應了跟他走,但見余輝二臉色一轉,他深覺不妙,之後就只顧著為我引路,沒有再發一句話。
 
余輝二在電梯裡按到地下,轉眼間我們已回到那個大得誇張的大堂,接待小姐希文在櫃檯那邊看著我,眼神露出一絲驚恐,看來剛才我太激動讓她以為我是找麻煩的瘋子了。
 
他的腳步沒有停下來,帶著我從大堂左側穿出去,我這才有閒情四周看看,這時不是返工放工的繁忙時間,所以大堂幾乎空無一人,亦因為這樣我剛才與接待小姐的事基本上只有余輝二看到。
 
我不斷穿個那些銀色一模一樣的門,有幾次余輝二慢了下來,我以為終於到了,但你繼續向前走,那就表示還沒到終點,我也只好跟緊他。
 
我打破沉默:「你頭先話帶我見小蕾,可以再說明嗎?」




 
余輝二先是一言不發,然後只說:「等我地到咗再講。」
 
看來他是經過一輪掙扎之後才決定要帶我來的。
 
我在他的帶領下進入了另一部升降機,從外面的聲音與身體的感覺得知這部升降機應該是在下降,大約下降了8秒後,終於到了余輝二要我到的地方了。
 
前路是一條很像科幻電影裡面基地的長廊,兩倒都是白色的鐵牆,有些位置凹了下去變成一道自動趟門,和上層的商業大廈風格截然不同。
 
果然天道集團隱藏著什麼秘密嗎….




 
余輝二示意我跟著走,直王走到走廊最尾的門前才停下來,通過了瞳膜檢查後就進去了。
 
房間裡面是個頗大的空間,但四面都是牆,只有一邊有一塊大玻璃,余輝二騰出空間好讓我站過去觀察玻璃窗裡面的世界。
 
「呢個女仔就係小蕾。」
 
就算不用余輝二說明我也看到了,窗內是個差不多一個籃球場大的白色空間,只有中間擺著一張正常大小的病床和旁邊一些醫療儀器,不過更明顯的是病床上那個人戴著的頭盔,雖然頭盔跟公開發售的那種有點相似,但配色上明顯有不同,而且這個頭盔連接了很多監測著她狀況的儀器。
 
即使髮色不同了,臉瘦削了,頭盔亦遮去了部分臉部,當初她的美貌我是絕對不會忘記的,那個迷人的臉孔正是屬於小蕾的!
 
「點解小蕾會係度架!」這景象太難以置信了。
 
不可能,應該是余輝二他們用了她的相貌做了個角色罷了,小蕾不可能在這裡出現。
 




我又開始自欺欺人了。
 
「唔好說服自己啦,佢真係你識嘅小蕾。」余輝二認真地說,不帶一點玩笑的意味。
 
怎麼會….
 
「小蕾係…. 真實存在的人?但點解佢會變成咁嘅樣…. 」
 
病床上的女孩十分消瘦,臉色蒼白,根本不像是個活人,這一躺至少兩年,唯一可以證明她活著的只有不停跳動的心電圖了,而這個女孩竟然和小蕾一模一樣。
 
余輝二:「其他蕾亞唔在講,但你遇到的蕾亞就係現界存在的人類。」
 
他這麼一說,其實那裡才是現實世界如今的我已分不清了。
 
我之前一直有在懷疑小蕾的身份,果真應驗了,只是沒想到真相會是如此驚人。




 
「點解小蕾會變成咁?」
 
余輝二答道:「呢個孩子已經好耐冇醒返啦,自三年前那日開始。」
 
三年前,又是三年前,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所有事都是三年前發生的!
 
「呢個女仔嘅真名叫余愛蕾。」余輝二介紹說。
 
余愛蕾?蕾?這就是蕾亞這名字的來源?還有余輝二?又是姓余?難道….
 
「佢係我妹妹。」余輝二道,證實了我的推測。
 
我問道:「可以講一次點解小蕾會變成咁嘅樣?」
 




「對唔住,之前我呃你話愛蕾係我嘅惡作劇。」余輝二道歉:「其實我都知道紙包唔住火,始終一日愛蕾嘅身份都會暴露,我只係冇想過居然會咁快因為星流嘅意外而要講出嚟。」
 
「三年前,愛蕾被卷入一次事故,身體受咗重傷,但係佢治療完成之後就一直維持呢狀態,精神一直唔穩定,所以醒唔返。」
 
余輝二:「之後我將愛蕾移送到天道集團嘅設施靜養,並且借香港區伺服器的開放將愛蕾放入遊戲嘅世界,令佢嘅精神可以恢復得快啲,類似安裝一個安全模式吧。」
 
「可惜喺意識存送嘅過程我地發現愛蕾失去意外之前嘅記憶,應該係嗰次意外嘅後遺症,所以你見到嘅愛蕾先會一條心覺得自己係系統精靈。」
 
「當然,我唔希望愛蕾喺嗰個世界會戰鬥,我順理成章地將系統資料嘅存取權比咗佢。」
 
「最後我將擁有連接起愛蕾能力嘅頭盔送出去,為咗掩人耳目我將所有系統精靈一致設計成愛蕾的樣子,最終結果你應該都知道的。」
 
「就係我得到呢個特殊頭盔,」這個真相我真的吃不消:「原來你一直在利用我?」
 
余輝二一臉欣慰,絲毫不介意我的責難:「但係愛蕾遇到嘅係你真係太好啦。」




 
「你竟然相將小蕾放入一個咁危險嘅地方?」我重重地拍了玻璃一下,幸好沒有造成巨響。
 
余輝二有些內疚:「咁樣做係當時唯一嘅辦法,我都唔想,只係咁做佢嘅精神可以快啲穩定落嚟,何況我唔知愛蕾幾時醒得返,所以我想佢喺遊戲內有新生活…. 」
 
我質問余輝二:「啫係話星流都會變成小蕾咁?你地唔係話有辦法可以醫好星流咩?」
 
余輝二安慰:「唔洗太擔心,因為星流嘅情況同愛蕾唔同,最基本至少冇愛蕾嘅情況複雜吧。」
 
「咩叫冇咁複雜啊!萬一星流真係醒唔返….」
 
「對唔住。」
 
「….」我咬牙切齒,找不到任何一個詞語能夠表達我的憤怒。
 
我不耐煩地說:「所以你帶我見小蕾嘅用意係咩?」
 
余輝二九十度鞠躬:「我希望你可以陪喺愛蕾身邊!我作為愛蕾嘅哥哥求你!」
 
「想我陪喺小蕾身邊?」
 
余輝二說道:「自從愛蕾昏迷之後,即使佢未醒得返,但我身為貼蕾哥哥,睇得出佢嘅面上一直都好辛苦,直到佢遇到你。」
 
「愛蕾自此之後心跳同腦部活動都穩定咗好多,面上亦都冇以前咁辛苦,所以野都係因為小蕾遇見你啊!」
 
「真係因為遇到我,所以小蕾情況先有好轉?」我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像余輝二那樣的人會相信這不科學的說法。
 
余輝二淺淺一笑,散發著如陽光的勉力:「人類心靈嘅互相吸引,愛,有時可以發揮意想不到嘅神奇力量,係一皇連科學都無法計算嘅力量。」
 
「愛蕾佢好喜歡你,所以請你唔好放棄遊戲留喺佢身邊啦!」他再次彎腰。
 
愛蕾她…. 喜歡我….
 

那日在落葉楓林,
『我唔知呀,只要可以留喺主人身邊我就夠啦。如果主人真係想小蕾變翻原本咁嘅,咁小蕾都會盡力同主人一齊搵方法。』
『小蕾一定會永永遠遠同主人一齊,絕對絕對唔會分開!』

 
我的記憶碎片裡面的小蕾,每一個小小的笑臉,每一個小小的鼓腮臉,全部都換成了病床上這個柔弱的女孩,在我身邊笑著,有時也會吃醋。
 
這個女孩我很想保護她。
 
我答應他:「咁好啦,為咗小蕾我唔會放棄網遊,但你要記住,我留低嘅原因亦只剩低擔心小蕾一個。」
 
「多謝你照顧愛蕾,係我呢個親哥哥幫唔到手。」余輝二笑逐顏開:「我仲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守。」
 
「係咩事?」我已經接收得夠多了,只要不是太過分我不差多這一個要求。
 
「今日嘅事可以同愛蕾保密嗎?仲有唔好同佢講佢其實係個人類?」
 
我問道:「點解唔可以講?」
 
余輝二一臉正經:「愛蕾的情況雖然穩定下來,亦有甦醒的跡象,但一口氣說她是人類這麼大的衝擊很容易令整件事功虧一簣,而且你同愛蕾嘅關係亦可能出現裂痕,所以都係保密為妙。」
 
「以小蕾天真嘅性格,可能只會當我講笑啫。」
 
余輝二:「我地冒唔起呢個不必要嘅險。」
 
「明白了,」我突然想向余輝二提出一個要求:「恕我唐突,我可以入去見下小蕾嗎?」
 
余輝二想了想,然後點一點頭:「入去啦,我地入嚟嘅時候一早就消咗毒,唔使驚有問題,愛蕾都應該好想你嚟見佢。」
 
接著我穿過通往小蕾病床的那道門,走到病床前單膝跪下好讓我看清楚她的容貌。
 
比起剛才在窗外看,小蕾的身體果然消瘦得恐怖,這應該是長年沒有進食只打營養液維持生命的結果,皮膚亦失去了少女應有的光澤和彈性,變得粗糙暗啞,一頭黑髮十分乾燥,摸上手竟然有點刺痛。
 
我用雙手為小蕾梳理一下外露的長髮,雙手用力很輕,生怕會把這頭失去光澤的頭髮扯斷,又或者把小蕾扯得痛了。
 
她的頭髮在我這外行人梳理後變得整潔了,不過她的長髮沒有打結,梳起上來不會太難,應該是有人長期照顧著她,我猜會那麼有耐心地為她梳理頭髮的,只有站在外面的余輝二吧。
 
我捉起小蕾脫力的右手,感受著她的體溫,縱然冰冷得顫抖,但生命流動的小火苗還是能為她的手帶來一點熾熱,象徵著她為生存奮戰著的生命。
 

小蕾,你在嗎?
 
我想跟你說幾句話。
 
小蕾,你原本的姿態不是小小的吉祥物精靈,更不會是穿著羽衣的系統精靈,而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類,可以真真正正地愛上一個人,感受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的人類啊!
 
小蕾,你即管放膽去愛吧!就算對象是我也好,是其他比我更好的人也好,你終於有能力可以去愛人了。
 
小蕾,我和你在落葉楓林的約定你一定要記住啊!『如果主人真係想小蕾變翻原本咁嘅,咁小蕾都會盡力同主人一齊搵方法。』,記住這句約定,雖然約定內容有點不同,不是要找回原本的樣子,而是要令你以人類的身份醒來!
 
小蕾,我不想再當你的主人了,從今以後我倆要換個身份,不是主人和精靈,而是兩個僅僅互相喜歡的人!
 

語畢,我把小蕾的手放下,我相信這幾句說話小蕾一定聽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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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小蕾和余輝二告別後我由他帶我離開地下室,隨後步出大廈,我掏出電話的時候才發現只是三點鐘多點,在這短短兩小時內我居然得悉了幾個重要的秘密,當中包括小蕾的身份。
 
星流的事件也暫告一段落,星流很快會移送到治療小蕾的設施,以天道集團的醫療科技,要康復的話總比在醫院呆好,現在唯有相信余輝二所言屬實和天道集團會真心醫好星流,詳細情況就晚點給慧兒打個電話好了。
 
至於網遊方面,我也與余輝二約定好了,在小蕾甦醒之前我會一直地玩下去。
 
突然電話響起,我拿上手一看,原來是雪晴打過來了。
 
雪晴:「我都話你唔舒服啦!無端端請半日病假!你仲要我擔心!」
 
我笑道:「我知錯啦,小雪大人。」
 
雪晴:「你又會突然間心情咁好嘅?」
 
還是不告訴她我見過小蕾了。
 
我:「今日晚飯想食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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