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楓林,城北某處空地。


『上!』程天雲大喝一聲,打斷我和雨煙的對話:『殺咗佢,爆佢裝!就睇吓佢咩裝備咁痴線!』

二十人團旋即趕至,每一個人都劍拔弩張、兇神惡煞,他們當我倆是打副本BOSS那樣,打算用人數堆死我和雨煙。

『影子之舞。』雨煙低吟,她沒再向後望我,只舉匕靜待,畢竟以寡敵眾貿然衝入敵陣實屬不智。

『青狼迅捷!』我開啟有好一段時間沒用的加速技。青狼戒的屬性或者已經跟不上我的等級,但他附帶的那個技能到現在仍然強橫,何況又找不到替換的戒指,就先將就用著。





雨煙的牽制技比我多,一個拖住六個應該不成問題,那二十個人除了程天雲為首的五個其餘只是一群不成氣候的烏合之眾,反而我就有點狼狽了,一打四已經是極限了。

然而,他們有二十人。

俗語話,蟻多咬死象,更何況就算他們是蟻,我也算不上是象,被砍兩下就痛得死去活來。


男人都比較喜歡真刀真槍幹架,香港區亦不例外,所以男性玩家中最多人當戰士跟劍士這兩個職業,而這一點正正體現在程天雲的援軍之上,埋伏的人多數是戰士,然後直接全部人一哄而上。





其實我不清楚戰士穿著厚重的鎧甲是如何爬上樹冠。


雨煙在人群中進進出出,黑影在人群中畫了個清楚的『8』字,所到之處無不留下朵朵血花,慘叫聲起伏不斷,有好幾個人還被背刺直接秒掉,連慘叫的機會也沒有。

看樣子有機會一個打十個嘛。

程天雲的四個小弟緊緊圍住我,不過他本人不在,而是混在雨煙那邊。






『Ignis Ball!』法師小弟又唸出一個拉丁文咒語,法杖上亮起一團紅光,火花四濺,隨著一個火球愈滾愈大,滾到籃球大小激射而出,封住我的軌跡。

戰士小弟與劍士小弟從後趕上,一劍一斧將我的退路都封住。

『這一發火球看來要硬吃了。』我心中默念,腳下向前跨出一步,那火球直接落在我左邊身子,四分一血條被火球打走了,灼燒的痛楚令我想把整隻左手砍下來,不過還是強忍著痛衝出那四人的包圍網。

我急忙喝下一支回復藥後憑記憶轉身一劍,恰好刺中劍士小弟的手臂,他整隻手腕被我斬下來,抱著斷手哭得他呼天搶地,看樣子一時間是沒法長回來了。


『啊啊!』混戰中一個女孩尖叫,在場除了雨煙有別的女生嗎?

四個小弟擺脫了一個,頓時我的壓力減輕了不少,有能力稍微分神看看雨煙那邊的情況如何。

程天雲滿目怒火,跟我平日認識的形象截然不同,這時他雙拳泛著一紅一黃的兩種光芒,赫然是蒼穹一擊加破空拳的組合技。





雙臂一甩,他一下殺著以石破天驚之勢拍在雨煙背後,雨煙就似隻脫線風箏那樣直飛出去。伏擊隊已經被雨煙送了不少回城,剩下的十人不到緊追出去企圖補刀。

即使是烏合之眾也好,雨煙雙拳難敵幾十手,技能CD應該回不上來,這才被程天雲有機可乘。


『Ignis Bombe!』我心下一急,加快腳步衝過去,怎料法師在我前路丟下一個大火球,隔開了我和雨煙。

我恨不得現在狂刀訣CD好然後一下子丟在這群礙事的傢伙臉上,好讓他們被我大卸八塊。

一個會復活的遊戲,最大的痛苦莫過於只能看著同伴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殺死,而自己怎麼也做不到,一次又一次。


『速度和弦!』我心下一決,一環淡綠色光圈隨著清趣的琴音擴散,青狼迅捷剩下一半時間,就趁機會乾脆把這群人當做那一招的試劍石。

『狼化!』我呼喚剛學到的種族技能,接著全身突然一熱,像是被扔進了火爐那般,一鼓疼痛貫徹全身每個地方,比起被法師的火球打中還要痛上十倍。






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種感覺持續了好一會,意識快要昏死過去的剎那,不暢快的感覺頓時全消,體重的負累亦減輕了不少。

張開緊閉的雙眼,忽然發現楓樹高了點,不,是我的視點變低了才對,而且四肢都裸露在外,地上砂石凹凹凸凸,刮得手腳不太舒服。

我四處掃視,其他人一臉錯愕的看著這個變化。

我變成一隻狼了。


憑著速度和弦、青狼迅捷與狼化的三大加成,我身輕如燕,輕而易舉穿過了三名小弟的包圍網。





不出三秒,本來想帶著她離開的我醒覺一件事,我沒有手啊!

眼見那群人步步進迫,情急之下顧不得那麼多了,輕輕咬住幫她翻身,我生怕咬到雨煙所以我不敢用力,然後用頭輕輕托起,自己溜進下方用背脊接著,狼化後我的體形變小了,不過要載一個人仍綽綽有餘。

我跳到樹冠上放下了雨煙,她痴痴呆呆的望著我,她不知道我就是剛才和她一起的人嗎?


『小雨,你坐住喺度先。』我放她在一條看起來很穩固的枝椏上。想不到狼化以後還可以說話,這個張著狼嘴說人話的畫面應該很滑稽。

『恆、恆恆?』她驚魂未定。

我沒有理會她徑自回首,敢打傷我家小美女,你們這幫人是嫌命長吧?

一種殺氣湧進我思緒,但這種殺氣不同於狂刀訣的嗜血,而是任我操縱的獸性。





接下來的時間我隻身闖進人群中,用狼化給我的野獸本能大殺四方,手中無劍,那就用爪代替,爪不能及,就撲上去撕咬,白狼的每一次攻擊都帶有魔力,這也是為什麼他們會如此強大。

速度之高更是無人能抓住我,如入無人之境,淒厲的慘叫此起彼落,一道道白光閃過,在場的就只得嚇得面無血色的程天雲。

『你、你......』程天雲腦袋一片空白,早已想不出該說些什麼。

縱使白狼姿態的我可以說話,我選擇不發一言,以行動說明一切。

四肢如橡筋般拉緊,我死盯著程天雲,這時他看到的我,應該是一隻眼神兇狠的野狼,一隻雪白色的野狼,他的面色愈發蒼白。

四腿往後一瞪,任他如何舉手格檔亦無用,全力狀態的我他已經追不上,更何況現在速度提升到極致的迅雷一閃?

程天雲的頸部被我緊咬,咽喉發不出一句說話,雙眼瞪得老大,轉眼化作一具等待被送回城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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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 』這是我半小時內第二次重重的唹了口氣,不過現在是用白狼的樣子做出來場面應該幾搞笑。

雨煙喝了瓶生命藥水後臉色好了點,但還是緊張兮兮地坐在枝椏躲著。她發現我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轉,一臉疑惑。

『你係,恆恆?』

『係呀,唔係仲有邊個啫。』我笑道。

她跳下樹枝跑過來,不知道是為了遷就我的視線還是想自己看清楚我而蹲了下來,我感覺我就像她一隻狗。

其實在旁人眼中我不就是她身邊一隻狗公嗎?真的有差別嗎?

呸!狗你個屁公!

『你真係恆恆?』她重複問道。

『係啦得未呀。』

她在我背上摸摸,搞得背脊有點癢:『哇!恆恆你宜家啲白毛好滑好順呀!』

光摸摸她還不夠,甚至她整個人抱住我,臉蛋在我身上曾來曾去:『唔唔 ~ 你啲毛好舒服呀~恆恆,不如你唔好變翻做人囉~』

我對著她這個小女孩的要求哭笑不得,任由她抱住我。

即使我變了狼的樣子,內裡的靈魂還是我,雨煙這樣一抱我又犯毒撚老毛病,不由得緊張起來。

『好啦,抱夠啦,』雨煙俏臉一片潮紅:『你應該識變翻原本嘅樣架可?』

『識就識嘅,』我記得變身後好像得了個可以取消狼化的技能:『應該。』

我試著默想一會,突然全身像剛開始那時一樣發燙,不過沒那麼痛,一眨眼我就脫離狼化狀態回復人身,甚至連裝備都滾回來了。

雙足著地的感覺真好……

嗯?腳步好像不太穩,而且全身有點酥軟。

可能我有點累吧,我一失足直接撲入雨煙懷中。

『嗯,睇睇吓你都係做狼嗰陣……欸?』雨煙被跌落的我打斷說話,手忙腳亂地接實我。

結果,就變成一個擁抱。


『恆恆?』這個遊戲完美還原了女性的體溫,所以我感覺到她燒得滾燙。

『呀……』我不知如何是好:『對唔住呀,我一時間企唔穩,可能係狼化後遺症……』

『唔使解釋啦,』雨煙打斷我,她一定是在氣我:『恆恆,攬實我吖。』

欸?

『你畀我任性一次吖。』

雨煙……為什麼……

她已經抱緊我,而我現在實在提不起力氣推開她,唯有順應她意思挪動雙手搭在她腰間。

或者我的潛意識早就猜到雨煙變奇怪的原因。


『恆恆,頭先多謝你救我呀。』雨煙的這一句多謝輕若縷絲,在我耳邊纏繞。

很酥軟,很好聽。

雨煙的擁抱和雪晴相比,雪晴的比較自然,而雨煙的會令人上癮,捨不得放手。

『恆恆,你話如果小雪兒隻呷醋貓見到我哋攬埋一齊會點吖嗱?』她打趣說,我嚇得不顧身體動彈不得從她的懷抱中彈開。

一片滲著甜味的氣氛被雨煙自己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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