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世紀道明會神父,將屬人類的惡行進行分類,經過歷代轉變,七種罪行歸類為色慾(Lust)貪食(Gluttony)貪婪(Greed)懶惰(Sloth)憤怒(Wrath)妒忌(Envy)傲慢(Pride)。』 

在這個維園中,從來沒有生存之道的我,是否都是七種罪行的成品? 

「不是的!!打從遊戲開始的第一秒,我就有自己的路。我就有自己的目標。」 
我在心中吶喊。 

邵追、陳先生與我避過暗器的來襲後,已經迎了上去。 

同一時間路先生的七位教眾已經手持不同武器,衝了出來。 





他們六男一女,六男分別手持鐵鏈、長棍、雙短刀、鎚仔、大鋼板與鐵通,而這個女的手握很多尖銳物,看來是在旁輔助,發出必殺暗器。 

我們這邊只有3人,而且武器除陳先生之外,均顯得單薄。 

死戰一觸即發,我還打算先打量這7個人的實力,但只是3秒逝去,邵追一聲驚叫,已經差點中了殺著, 

他面對大鋼板與暗器的夾擊,頭一秒已被鋼板疾擊,他雖然避過,但鋼板把他的視線範圍遮蔽,冷不防這女子已經射來一只鋒利的碎片,把邵追的面門擦破。 

傷勢會否破相也是未知之數,但可以肯定的是這班傢伙想必也經歷不少戰鬥,不是省油的燈。 





陳先生即同時應付3個人,分別是鐵鏈、鎚仔與鐵通。 
一個打範圍,一個是近距離的集中一點式攻擊,一個是中距離致命突刺。 

雖然情況惡劣,但陳先生還是顯得遊刃有餘。他與鎚仔男不斷拉開距離,另外亦避開鐵鏈的攻擊,專心攻擊鐵通男,希望以短時間先拿下一人。 

而我面對的即是長棍與雙短刀。 
因為右眼受傷,受衣衫包紮,右邊視線自然受阻。 
他們果然集中向我的右邊進攻,我不斷橫移,轉換位置。 
但奈何手中短刀的攻擊距離有限, 




即使出盡全力,我也只能節節後退,不斷防守。 

「捱得過五分鐘,你們也算是異數啦,陳先生你果然也是長期受訓呀,哈哈!殺了你真是不捨得。」路先生還沒有出擊,留在原地恥笑我們。 

陳先生還是保持紳士般的微笑:「唔洗唔捨得,因為死個個一定係你。」 

「噹」一聲,陳先生的潛水刀竟被鐵鏈纏上,動彈不得。 

路先生笑得陰沉:「哈哈,你剛才這句太像笑話了吧。」 

而邵追這一邊即更為凶險,暗器的滋擾性比想像中見效,冷靜的邵追也顯得浮躁,即使他現在充滿攻擊的慾望,但面對這塊大鋼板根本無計可施。

不同的尖銳凶器在邵追的身體上鑽洞,他的每一聲慘叫都是代表鮮血的風化。 
他的悲鳴都是一種分骨拆肉的痛楚。 





一場戰鬥,拳頭與拳頭之間也好,刀與劍之間也好,也是一種交流。 
中學時有甚麼爭執,一場爛仔交之後,你會明白對方的堅持,對方戰鬥的理由。很不可思議。 

在這個維園同樣,與王尚少手下交手時,你會感受到他的懼怕;與金王戰鬥的時候,你會感受到他的傲慢;與這班火人對峙,你會感受到他們的憤怒;與陳先生這一番激戰,你會感受到他的憐憫。 

但這七個教徒呢?從兵器的碰撞間,不論是如何鏗鏘的聲音。 
我還是絲毫感受不到他們的情感。 
他們彷如死物,只是以惡魔的名下,執行一個機械式的任務。 
明明,五個小時前,他們還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用甚麼方法,才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將人的感情完全抽乾,將他們的靈魂,從軀殼中移走。 

「為什麼!!」我心痛疾呼。 

「你們都是有感情的人吧!!撒旦是甚麼,你們答我!!你剛才沒聽到這姓路的說甚麼嗎??他就是這個遊戲中的幕後黑手派來的!!他值得你們賣命嗎??」 




我提起嗓門,希望喚醒這七個「異教徒」。 

路先生沒有激動,毫不擔心:「你,有資格向他們說教嗎?信你的話,就可以生存了嗎?我早說過,我們8個人的生存之道就是『照着自己的意思去做任何事情,無良善邪惡之分』。他們的意思就是要生存,他們要生存就需要我的帶領。無論我是神是魔,他們明白跟隨我就可以活到最後,這樣他們還需要選擇甚麼,他們還保留良善邪惡的門匙來幹甚麼,只是他們的確不能自控地產生一些迂腐的道德觀念,那怎麼辦??他們想到了,他們有抉擇了,就是將所謂感情,通通都摒棄。他們現在的心只存在一個指標,就是跟著我,活到最後。」 

我奮力一腳掃開這兩人,大喊:「點解呀!!」 

路先生大聲的怒吼:「小子你都幾任性。問點解?我都想知點解你依種人可以生存到依一刻呀。點呀,依幾個鐘頭入面,係咪問咗好多次點解呀。吓!!答我呀!問點解有咩用呀??心靈脆弱既廢人!點解點解,依個世界有點解既咩?你地成日鍾意講如果咁樣如果點樣,依個世界有如果既咩?冇架!依個世界冇或者,冇如果,冇明明,更加冇點解!」 

路先生的說話像一把射向心靈的箭矢,把我整個精神狀態都推向崩潰。 

「啊呀!!!不要再說了!!!!!」我失聲嚎叫。

路先生沒有把話停下來:「依個世界冇或者,冇如果,冇明明,更加冇點解,發生咗就係發生咗。時間,冇得返轉頭。」 

雙短刀不知不覺已經架到我的頸上,只是邵追拚死來救。 





「醒呀!唔好比佢影響到呀!!」邵追雖然已成血人,但還是希望在劣勢下提醒我。 

路先生再說:「你根本也只是七種罪行的產物,你根本就只是一個逃避現實的夢想家!」 

一支長棍又從右邊襲來,我舉手一擋,劇痛歸心。 

這時候,傳來陳先生的一句說話:「夏柏臣,成長啦!所謂七種罪行,只是人類自我添加的伽鎖!衝破它吧!」 

請打開音樂,一邊聽一邊睇文: 
http://www.youtube.com/watch?v=-c4DD88uACI 

「對,衝破它吧!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自己的路。我有自己的目標,我沒有極限,所有人,根本都沒有極限。」 

我重新睜開我的右眼,傷口很痛,但我看得見。我都看得見。 





右眼的包紮中有一些空隙,讓我再次看清右邊的情況。 
這個長棍男子認為我的右眼已廢,故對我的右邊沒有顧忌。 

我一下左移,避開長棍的第二波攻勢,他的身體顯得不平衡,我沒有多想,短刀從左手交到右手,一下突刺。 

短刀從他的胸口劃上,一直取上咽喉。 
他輕輕的「啊」了一聲…已經失去性命。 

他在臨終時大約想:「點解你會睇得到。」 
我只會回答:「依個世界冇點解。把你的性命交給我吧…」 

一個靈魂的消逝令現場顯得無聲,另一邊廂,火勢在我們酣戰之間,開始猛烈起來。 

從遠處看見,兩名奉命的燒屍的人已經進入我們的戰鬥區域。 

路先生終於親自下戰場,而這個暗器女人也隨路先生的身影去對付這兩個燒屍的人。 

燒屍的人手持火把,明白已經到了一個生死決鬥的時刻。 

『火,燒起了嗎?』 

陳先生的萬用刀已經刺在鐵鏈的男人身上。 

『火,燒起了吧。』 

兩個手持火把的男人,一個被鐮刀劃破喉嚨、一個被萬用刀插穿頭顱。 
而暗器女人也跪在地上,她的胸部被剖開,火陷已經爬上她的身驅。 

『蝴蝶,還在飛嗎?』 

邵追硬硬受了鐵板男的攻擊,重傷吐血,只是他的利剪一揮,也取了鐵板男的性命。 

『蝴蝶,累了嗎?』 

現場只剩下雙短刀男、鎚仔男、鐵通男、路先生、陳先生、邵追與我,還有一堆熊熊烈火。 

『蜻蜓,找到蝴蝶了嗎?』 

鐵通男的突刺被邵追避開,我立時搶到邵追的身旁,一刀把鐵通男的生命了結。

鐵通男的突刺被邵追避開,我立時搶到邵追的身旁,一刀把鐵通男的生命了結。 

鮮血迷漫之間,鐵通男慢慢躺下,但是在鐵通男這慢慢垂下的身體後面,出現的是身影奇快的路先生,他的右手已經拿好了鐮刀,向著我與邵追揮去。 

『蜻蜓找到蝴蝶了,只是蝴蝶已往火中燒。』 

這是半秒之間的事情,邵追的右手把我的身驅推後,然後左手持著利剪,挻身而上。 

「邵追,你是為了救我,還是你有信心,可以幹掉這個路先生。」 
「邵追,你是下意識間推我,還是把我的生命看得這麼重。」 
這是我內心的疑問。抑或我還保留人類的猜疑心,不相信有人會犧牲自己去救其他人? 

『蜻蜓問上天,你懂下雨的嗎?』 

邵追把我的身驅推開之後,迎了上去。 
「啊」一聲,是屬於路先生,還是邵追,已經無從確定… 

只見邵追的利剪,深深插入路先生的右肩。 
而路先生的鐮刀,即劃破了邵追的頸部與咽喉。 

邵追似是用盡全身力氣,把頭一回,望著我,眼神卻充滿救贖。 

我還記得,當時我與邵追還在攻讀大學,這一晚我們完成了畢業論文之後,雙雙乘巴士回家,當時我們有一席深刻的說話。 
「阿臣,你覺得我地第時出到去社會打混,可唔可以做到個有錢人?」邵追問。 
我打趣的答:「當然可以啦,仲會買靚車,住洋房。」 
邵追笑笑說:「咁他日你同我都有錢,買車買樓既時候,我地一齊揸架車上山頂,望住成個香港飲紅酒,好唔好?」 

我回話:「好!一語為定!不過你到站啦。」 

邵追慢慢離開座椅,走向車門,突然把頭一回,望著我,說:「約定架啦。」 
我笑著,點點頭。 

『上天,你懂下雨的吧?你會下一場雨嗎?』 

熊熊烈火之下, 
邵追似是用盡全身力氣,把頭一回,望著我,說:「臣…逃…」 

「臣…逃…」 

「逃…」 

「逃」 

我的眼淚不自覺的流出,心中還是不爭氣的問了一句:「點解。」 

「點解呀!!!!點解呀!!!」 

「臣…逃…」 

「逃」 

邵追慢慢離開座椅,走向車門,突然把頭一回,望著我,說:「約定架啦。」 
我笑著,點點頭。 

現時,維園年宵場中,人數為212 

下一話:「最終話」「解放維園年宵,奏一曲靈魂之歌」 

位置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