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臣,點算呀,點走呀。」Audrey已經急得哭出眼淚。 
其實不止Audrey,所有人都已經急得混亂。 

有些攤位備有擴音器,大叫希望人群冷靜。 
但隨著這老人的死亡。 
這股恐懼的寒氣令你置身於陰霾之中,人只會想到自保。 

而我與Audrey身處的位置是近維園的第二條街道的中央。 
這裡專賣一些創意產品。同時最多人,情況也最壞。 





有不少擺賣人士為宣傳產品,在街中央放置長梯,爬上作宣傳。 
不消3秒,人潮的擺動已經令這長梯東倒西歪,而這個負責宣傳的小女孩,早就成為我們腳下的一攤鮮血。 

我已經無法與Audrey說話,因為單單是抱緊她,防止走失,已經用盡全力。 
人潮作前後推動,皆因最前方與最後方的大空地空間最大,在這種時刻,稍有知識的人都知道需要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被擠在中央,必是最糟。 

我明白再談君子的話,死的就是自己。我一位老師說,當年蘭桂芳慘劇的生還者,某程度上也是殺人凶手,因為他們都是因為推到一些人,才能夠得到一點空間,令自己生還。 

「怪不得我。」我狠下心,決定要從這個十字路口橫移,到最近維園內則的道路上,因為這裡比較多政黨,看熱鬧的比較少。 





我左手捉緊Audrey,右手把前面一個礙路的女人猛推。被我無情一推,她早失去平衡,我唯有把她作盾牌一般開路。 

我很殘忍?我想沒有人有空想這種東西,當我左推右撞的時候,同時已經看到不少攤位的慘況,在高處宣傳的人往往成為了「混亂」的犧牲品。 

「啊!!」一聲之後,我與Audrey被一股巨力撞開,幸而正好跌進了一個龍鬚糖的攤位,算是有一兩步可以移動的地方。 

只是見另一聲嘶力竭的慘叫在10數步外傳出。 
「哇,佢流好多血呀。」 
「殺人呀。」 
更有人失控的尖叫。 





我不敢怠慢,立即拉起Audrey,因為再不起來,隨時成為「腳下亡魂」。 
看見眼前這血流不停的男人,我有一個想法。 

我的手牽著哭泣的Audrey,對她安慰幾句:「不用怕,我們先看看情況。我會一直站在你前面。」 

Audrey沒有說話,只是嗚咽的點點頭。 

而我的想法是甚麼,我向這一邊大叫:「我係醫生,等我睇睇佢!!我會盡力救大家。」 

Audrey一聽也是一呆,因為她知道,我並不是醫生。

人類這東西很喜歡虛假的希望,討厭現實的殘酷。 
維園年宵的情況簡單不過,就是殺剩50人,然後結束遊戲。但人們還是希望會有軍隊來救助,或有出口逃生,就是不願意靠自己,所以一個說「盡力救大家」的醫生出現,就是他們的救生索。甚至,這一刻我就是一個神的存在一樣。 





我想的一點不錯,他們立即嚷道:「喂,有醫生呀!!快啲讓開。」 
甚至遠方也傳出「個邊有醫生救人呀!我地去個邊先啦。」 

原本半步難移的道路,都硬生生的給我開出一條通道。 

我走到這重傷男人的身旁,首先安撫人邊的途人:「大家冷靜點,一定會有軍方黎救我地既!你地讓開一點,等我睇睇佢咩情況。」 

一眼看見這男人,腹上的鮮血流了大半,基本上是必死無疑,而傷口非常深,我在想用現場的物資推斷,加上所謂「遊戲」的進行時間,最大機會是一把隨身攜帶的德國萬用刀…而且是上千元的專門級數。 

這時我頓然想起…電影《大逃殺》中就有一幕,為了加速遊戲,加入一些天生的危險殺人犯…大約,這一次也是一樣。 
正常人那會在5分鐘之間就拿出萬用刀殺人?而同時…我也想起自己的袋中,有一把小型萬用刀…只是它在袋中的甚麼位置,倒不清楚。 

我一邊察看這男人,一邊想:「現在他們都讓開一個空間給我,才有時間找出這把萬用刀防身。一會兒他們又亂。我根本沒可能找出這把萬用刀。」 

我也有想過拿電話。但即使電話接通,也不可能3分鐘內獲救,何況我不認為「這組織」會讓我們接收電話訊號。 





所以我再大叫一聲:「大家,我袋中應該有些消毒用品和藥品,我先找找看。」 
我這一句,令我從袋中找東西的動作合理化,不會令人懷疑我醫生的身份。 

突然之間,廣播突然響起:「只是9點26分,但是呀,有人剛剛想攀爬和攻擊鐵牆…所以。」 

我額上立時一把大汗。大叫一聲:「大家伏低!!」 


現時,維園年宵場中,人數為28,926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