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其實我住在香b大廈⋯》: 44

「挑！又撞到你！」
狼狗不知是什麼時候走了進來

「成日屈入廁所⋯你以為你阿姐上咗位就有擋箭牌？ 你呢啲冗員我一定响下次P&L 大會上數臭你！」

我斜眼看他一眼
「嘿！你顧下自己好過啦！收到信未呀！」

「唔？ 咩信呀！」



「嘿！」
我洗了一下手便把他當作透明的離開。 我眼角看到他有點驚訝，也許是發現我跟之前很明顯是不同了⋯

不久，公司的內聯網發出了一封電郵，大概是說公司正進行內部調查，有關過去一年，公司各員工之考勤問題及非法收受賄賂問題⋯

這明顯是針對狼狗的調查

與此同時，市場部找來了一本財經雜誌的網絡訪問，內容主要探討現今香港的電器行業及走勢⋯ 一次相當專業的訪問，如果可以好好把握這次機會，公司的形象將會有非常正面的影響⋯

老闆是一個相當低調的富豪，他絕不會露面。



祖兒媽沒錯是專業，但卻沒有實質的產品經驗

其餘的家庭電器、手提電話、電視⋯等等，不是老人家便是經驗相當幼嫩，在行內沒有權威。

所以，狼狗是不二之選

不過，老闆正擔心著一件事，這是眾人的相同想法： 狼狗的說話方式很粗俗，萬一他一時忍不住洩漏了半句粗話⋯⋯他公司便真的要多謝他了。

當然，我要求市場部輕輕的送他一程：



「老闆，本雜誌話聽聞我地公司既朗哥响行內都好出名⋯ 話想指定搵佢訪問⋯⋯」

就是這魔鬼的咒語，讓狼狗走上這條路⋯

訪問定在一星期後。這個星期，老闆經常抓著狼狗日夜操練對答技巧，還有要他對公司歷史、市場資料倒背如流⋯ 看著他被日夜折磨，我心中有說不出的痛快！

因為狼狗的忙碌，令到我在公司的時間相對輕鬆⋯ 我偷偷拿出手機，在電話跟Tracy 聊著

「梁翠瑩」

「點呀，冇野做咩 月先生」

「有啲時候囉」



「即係搵我zip時間⋯」

「唔係啦⋯ 有野做架，迫啲時間出黎同你傾計咋」

「咁好？」

「我搵到有間餐廳好特別，不如今晚去試下？」

我等了一會還沒有回應，便再問她

「做咩唔覆？ 開心到唔記得覆我哩⋯」

「唔。話。你。知」

耶～～ 這是成功的訊號吧！



我還沒來得及回她，明明便又來了信息：

「今晚你想吃魚嗎？ 我等一下去街市⋯⋯」

我立即快速的回了幾個字

「今天約了客人，不回來吃」


我抱住極之期待的心情工作，Paul叔見我笑起來有點失常⋯ 嚴格來說是像個痴漢一樣，便忍不住問我

「你中咗六合彩！？ 笑到好似合唔埋口咁⋯」

我還是保持著笑容


「唔係唔係⋯ 冇野⋯」

他說了句「仆街！」便轉身走了

今天晚上，我們會前後腳離開公司，之後我便會出動那台野獸TT，一口氣飛往目的地來一頓豐盛的晚餐。

飯後就會駕車到她的屋企附近（雖然我還沒有知道在哪裡），下車到小徑遊走一下，我們越行越近，她有點不知所措，我便有意無意的⋯⋯

嘟⋯嘟⋯

差不多下班了
信息又再響起

「我今晚有事唔得呀⋯ sorry⋯ 」



倖倖然的我下班之後回到家裡，看見明明跟爸爸在吃飯，我喵了一眼，只有一碟炒菜和一些隔夜餸⋯⋯

「啊！ 你不是說不回來吃飯了嗎？」
明明回頭看見我有點驚訝，跟著她便起身走到廚房裏去

「月⋯ 你想吃麵嗎？我幫你下個麵吧」

不知道為什麼，我對於她那種很cctvb電視劇式的對答感到很厭惡⋯ 就無風起浪的發起脾氣來

「唔食喇！ 一返黎剩係識問我食咩！」

砰！

我用力的把房門關了起來

我把自己藏在黑暗之中。我很清楚，剛剛對明明發脾氣並非因為煮麵，那只是一個借口⋯ 很明顯，那是因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結果。

其實我應該早就要作好心理準備，我不是她的什麼人，而人家也早說明不會做我的女朋友。一廂情願加上自以為是的後果，便是落得寂寞無助的後遺。

咯咯

明明輕輕敲了兩下門就把房門推開

「老公⋯⋯ 對不起喔⋯⋯ 我不知道我這麼煩人的⋯」

她生怕我不開心的走近，用近乎委曲求全的態度來跟我示好⋯ 只是，我根本沒有心思在這裡，一心想著Tracy因為什麼事而爽約⋯

明明走到我跟前，看見我心煩的樣子，便跪在我兩腳之間⋯ 一邊觀察我的臉部情緒，一邊輕輕的把褲鏈拉開⋯

忘記了是誰說過，聰明的女人能夠用智慧去取悅男人，愚蠢的女人就會用身體去為男人提供樂趣⋯ 很明顯，我說的是明明。

她用口為我消解煩憂，無疑她的美貌和身材是讓我忘記不快的特效藥，但是，她不能為我帶來快樂，那心亂如麻的感覺，既擔心又期待的感覺⋯ 就是那痛苦的甜蜜滋味，我從來沒有跟她出現過。

就在我將近發洩的時候，手機震動了。

我一邊享受著一邊打開手機⋯

「喔⋯⋯ 等等！ 明明⋯⋯ 慢著！ 我⋯ 我有點事情現在要做⋯ 那你跟爸爸吃完飯先睡吧⋯」

我急忙把褲子整理好便衝了出家門⋯ 跑到美麗華商場取車，十五分鐘後，我便身處在駱克道⋯

我在富士大廈（別說你不懂）旁看見Tracy倚著欄杆等候著，我便急步跑到她身邊⋯

「嗄⋯嗄⋯嗄⋯」

「你抖順條氣先啦」

「唔嗄⋯ 你唔好企响呢度啦⋯⋯ 好多咸濕佬好危險架⋯」

「你又知？」

我一時語塞

「⋯呃⋯⋯ 唏！ 總之行咗先啦⋯」

我一時習慣把她當作明明般拖著手離開⋯ 直到差不多走到崇光百貨才醒覺。我急忙放手連聲道歉⋯ 但是，給我發現她的手好細，而且軟軟的好像沒有骨一樣⋯ 單憑這次牽手已經叫我心頭泛起一陣甜蜜風暴。

「你都好順手喎⋯⋯」
她見我放手才小聲的嗔道，我偷偷看她，發覺她其實沒有什麼反感，而且還笑著罵我。

我見她沒有反感就借意說
「咁你唔反抗我就拖返架喇⋯」

她聽見我這麼說便睜大眼睛裝作生氣

「我唔知你呀～」

她一轉身便自己一個向前走去，我在後面追了上去⋯ 就在世貿中心的圓形空地前⋯ 我第一次真真正正的跟她牽手。

在銅鑼灣百無聊賴的遊遍每條大街小巷，還到了一蘭吃拉麵當作宵夜⋯ 整晚她都有說有笑，但我還是看得出她隱藏著點點悲傷。

我整個晚上都緊緊的牽著她，就算購物也好、付錢也好⋯ 我真真正正的是「單手模式」。 而她每次見我狼狽的用單手活動，都偷偷的在甜笑，然後溫柔的伸出她的左手跟我合力完成⋯

她也選擇了沒有放開她的右手

終於，來到了回去的時候⋯ 我坐上了車，打算載她回家

「你住邊？ 我車你返去啦⋯」

「華富邨有落吖～ 唔該！」
她笑得很燦爛

一路上，深夜的港島西行線都非常暢通，沒有多少車輛⋯ 我已經刻意把車速減慢，將我們的這一晚盡量拉長⋯

「你平時响屋企做咩多？」
我一邊搭著她的手一邊問她的日常鎖事

「冇呀⋯ 都係望住個海發呆囉⋯⋯」

「華富邨望到海？」
其實我沒有去過這個地方，原來香港區的公共屋邨還能望海⋯ 未免比九龍和新界的好太多了


但是，這個小小的問題竟然讓她有點不知所措

「呃⋯ 呃⋯ 有啲單位係望到海架嘛⋯⋯」
她的臉色有點奇怪⋯ 但為什麼需要那麼尷尬？

薄扶林道一直向下坡道飛馳⋯ 轉彎便是這個夢的盡頭⋯⋯

「你邊座？」
我隨口問她

「呃⋯路口停得喇」

「⋯哦⋯」
她還是對我有點戒心吧

她準備下車，除下安全帶一刻，她轉過來望住我，很認真的說

「返到公司我地要同平時一樣⋯ 可唔可以？」

我無奈的點頭

這裡有我拒絕的空隙嗎？

她下車後，我從倒後鏡見她在華樂樓的斑馬線走了過對面，然後消失在一幢大樓之後⋯

我獨自駕著車從港島西區按回程路線走到西區海底隧道，深夜只餘下橙黃色的街燈陪著我在路上飛舞，一整晚都相當亢奮的我竟然在這刻開始有點累了⋯ 看看車上的小時鐘：二時四十二分，呼～～ 當然會累吧！

打開收音機，剛好是電台的深夜節目⋯ 真好，寂寞的人最適合在深夜駕車聽收音機。

我很喜歡這感覺，深夜的電台節目主持人都相當知情識趣，盡量都不會開口說話，他們也許知道，寂寞的夜晚只適合獨處，不需要由另一個人擔當我的影子⋯

深夜的連續歌曲放送，令我不斷回憶、不斷沉淪、一首又一首的情歌都在提醒我是一個失敗者，無他，市場的流行曲都是傷春悲秋，正好讓我等自憐自艾⋯⋯ 一首過去，一邊期待下一首歌會是什麼金曲，接下的五分鐘又會是刺痛那一部分的我⋯ 這一種盼望的自虐跟愛情其實沒兩樣⋯

從圓方繞個圈又回到熟悉的尖沙咀⋯ 我的心已經在想著Tracy⋯⋯

藉著深夜罕見的紅色交通燈，我拿出手機發了短訊給她

「睡了嗎？我好想你⋯」

這訊息被寄到外太空，那一邊好像完全沒有理會⋯

我的思緒一直泛濫，深夜很容易讓人的情緒揭露這個我知道⋯ 只是，我到底欠缺了什麼？ 為什麼我跟她不能在一起？

電台又播起另一首歌⋯

當時如果跌下杯墊
遺落你皮鞋背面
會否伸手執起那刻　能過電

假如曾經困電梯裡
扶著你手分擔畏懼
或你根本不需要追
現在與我拖手買醉

這首歌聽得我很感慨⋯

是時間的差錯？是我當初沒有好好把握？ 還是一開始就已經不在這條起跑線?

腦中忽然浮起黃子華的一句說話⋯

「追女孩子就像港燈與中電的關係 - 過了海就不是你的了！」

沒錯⋯ 也許就是這樣，我們跨了一個維港，就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