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年血腥】《拜完年，我畀狗咬死左》: 8. 喝下孟婆湯

08. 喝下孟婆湯
 
 
人生，大概有些事，是錯過了就不能回頭。
 
孫宣，縱然萬分不願意，但我已是一個死人，我已經失去了妳。
 
再也不能分享妳的心事、妳的喜悅，同時也不能替妳分擔苦困了。
 
這些，都是絕望教曉我的事。




 
在望鄉台上哭過之後，恭子逞走了過來。
 
「借比你。」他遞上右手的大白衣袖，左手指指臉上的眼淚鼻涕。
 
「唔洗。」我拒絕，要用自己的衣袖去擦。
 
「嗚……」擦著，掩著臉，又哭出聲音來。
 
接著，他蹲下來，拍拍自己的肩膀，「借比你。」




 
「唔洗啊！」我哭說。
 
過了兩秒，恭子逞輕輕嘆息，站起來，伸出右手。
 
「咁呢？」他誠懇地望向我，在半空等待的是右手掌。
 
我沒有說話，沒有回應，最後，被他用力扶起了。
 
「落去喇。」他說。




 
離開望鄉台，我們一級一級回到石桶那邊，石桶的池水仍然淡藍。   
 
生命靈體活潑地游來游去。
 
「根據頭先我地既協議，你再見女友一面之後，就會去投胎。」恭子逞說，端正地坐回石椅上。
 
「我記得。」我點頭說。
 
拉起左手衣袖，我用損傷的左手，伸入水中，去捕捉那二十歲壽命的生命靈體。
 
「Coffee, tea……」慢慢地，恭子逞把一杯一杯飲料放在石桶邊緣。
 
「or Soup？」他問。
 




最後是一碗湯。
 
「扮咩丫，明明全部都係孟婆湯。」我牽強笑說，把掙扎的生命靈體抽出水面，牢牢握在手中。
 
白無常還是笑臉迎人地要我選擇一種。
 
「哩碗啦。」我右手拿起了石碗，裡面是滿滿的孟婆湯。
 
「人間道，係第三個胎口，即係黃色嗰個。」恭子逞說，又望向我，「洗唔洗送？」
 
「唔洗喇。」我禮貌回絕。
 
「既然如此——」他站了起來，抱拳以禮敬之，「公子，再會。」
 
再以左手，請向奈何橋那方。




 
轉身，我輕輕別過，便把孟婆湯喝下。

孫宣，有緣的話，來生再會。
 
祝妳永遠身體健康、青春常駐、幸福一世、靚到爆鏡——
 
再遇到一個更疼妳的人。
 
「碗，我就放哩度喇。」我豁達地說。
 
——右手把空碗，放在奈何橋的石碑上。
 
 
隨即，身體一陣熱暖，把悲傷統統暖化。




 
記憶漸漸逝去，一生的愛與恨、善與惡都被沖淡。
 
走過奈何橋後，雙眸已由哀愁苦苦，重新還原成嬰兒的清澈目瞳。
 
後方有一個人，白無常在背坐著，獨自喝茶。
然而他的名字，我已經不能記起。
 
人間道，黃色胎口。
 
「就係哩度。」
 
最後，我被驅使地，握著生命靈體投身進去。
 
在溫暖的胎洞裡——




 
意識消散，身體消散，又被再次構成。
 
不過，那個人已經不是周喜慶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