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赫炎炎的日子,中午十二時熱得教人精神委靡,我卻被阿詩帶到南丫島。

  究竟南丫島可以做甚麼?南丫島跟解釋她所做的事有何關連?為甚麼南丫島不是叫南Y島?為甚麼大熱天時要來受罪?平時返工還曬不夠嗎?呀!!!!

  「依家去邊......」我相信今天流過的汗夠我沖一次涼。

  「哎你咁煩架,問咗十幾次都有,跟住我咪知!」穿熱褲的她自然比穿牛仔褲的我爽多了。

  跟著她走了約半小時的路,來到一個海灘,左邊有個被樹蔭的燒烤場。她拖著我手走進燒烤場,便見到一班年青男女早在此透爐生火,四周走動忙個不停。



  有幾個人一見我倆,便指手劃腳呼喚別人,一個約莫二十的女人隨即停下手腳出來迎接。她握起阿詩雙手,一番熱情的問好,望著我:「佢係......」

  「佢係我男友。」說罷阿詩撟著我手臂。

  「呃......你好,點稱呼呢?」熱情女人問道。

  「我叫阿強。」

  「阿強呀你好,我叫阿盈呀......我哋係做開義工嘅,今日約出嚟BBQ,歡迎你加入!都係自己人就自便啦哈哈......」言畢她便回去幫手。



  果然人不可貌相,誰想到外表純情如阿詩會落場蒲,去蒲後平時又會有愛心去做義工......如果一個人會拆坑渠蓋去賣,但見到乞丐會樂意施舍;平時作威作褔,卻仍記得餵飼家中的狗,他們仍是個好人嗎?雖然去蒲跟是不是好人沒有衝突,我是否想得太多,太過保守了......

  我們找了一爐坐下,我不知所措時候,阿詩推了我去幫忙透爐,而她就到木桌與一班女仔準備食物。

  「有咩可以幫手?」我問著在透爐的幾個男人。

  「個爐透極都透唔著......」

  我看著幾個潺仔用繡花的力氣用報紙撥向火爐,暗暗一笑,說道:「俾我試下。」



  其中一個遞了手上的報紙,我拿過便起勢撥,不消一會火從炭起,爐邊的人都歡呼起來。

  「唔該晒你呀......呃......」派報紙男見我面生,遲疑的道。

  「阿強,跟人嚟嘅。」

  「你好你好......跟邊個?」

  「阿詩。」我瞟了瞟木桌旁的阿詩。

  潺仔們立時臉色一變,一面死灰。

  「......有咩問題?」我問道。

  「無事無事......」幾個人同聲答道,卻皆垂頭喪氣各忙各去。



  難道阿詩被這個義工圈子排斥嗎?可是見阿詩與那班女仔有講有笑,相談甚歡,又不覺有何跡象......

  片晌一群人分了三個爐,各自坐下燒烤談話,如若回到中學學校旅行,分了幾個圈子卻有互動的美好時光。那時的遺憾,就是沒有一個共渡青春的伴侶。因為學校,你們能每天見面,無論運動會旅行等等任何場合,懶理嘲笑不屑妒忌羨慕都坐在一起,想像思想開始成熟又最無社會壓力的時候,你的肩膀就是她的全世界,是最浪漫的榮譽。

  回憶和現況開始重疊,阿詩彷佛跟我回到過去,一起尋找那塊失落的碎片......

  燒烤爐圍了八人,四男四女,分了兩人一組坐在東南西北的長石椅,我和阿詩坐在一椅,左邊坐了報紙男和眼鏡男,對面坐著阿盈和一個肥妹,右邊則坐了矮仔與斯文女。

  他們邊燒邊說著我插不了嘴的話題,像是美容運動吃喝明星,雖說我好不了多少,但一堆毫無營養重點的內容實在聽得令人煩厭,我唯有閉起耳朵專心燒烤開餐。

  「做咩唔講嘢呀。」阿詩撞了撞我手,低聲問道。

  「唔識依啲嘢,無謂虧醜嘛......」



  此一撞,有種情侶甚至夫妻出席應酬,在大庭廣眾耍情趣,漠視世外眼光的感覺。如果他朝一日我能帶著她出席各種聚會,婚宴,或是我們的婚禮,齋想也不自主地嘴角含春......

  報紙男忽爾打破我的幻想道:「係呢阿強做咩唔一齊傾?」

  「呃......我怕羞。」

  這句話引起眾人一笑,阿盈道:「你講得依句代表你唔怕羞啦。」

  我超級hea地笑了笑,沒有回應。

  「佢份人係咁,比較cool,但其實好好架!」阿詩連忙解釋道。

  「你個樣睇落好成熟喎,介唔介意講下幾多歲?」矮仔道。我總覺得他不懷好意。

  「三十一。」



  「噢......」矮仔瞟了阿詩一眼。「你哋點識架?」

  這問題倒難起我,我要答他因為幫阿詩做問卷而發展到情侶關係嗎?若果他繼續追問過程,我又要老實回答是阿詩主動追我?答應容易,令阿詩形象受損是大事......

  「依度三個男仔都係狗公,成日煩住我想追我,你求其答佢得架喇。」阿詩又悄聲對我說。

  我登時醒悟過來,怪不得我說是阿詩帶我過來時,三人都面帶異樣,原來都是阿詩的追求者!阿詩你有多少狂蜂浪蝶?為了維護阿詩,我也管不得她有否利用我打發他們:

  「幫佢做問卷識嘅,識識下就一齊咗,哈,你話緣份幾奇妙......」

  我望一望三人神情,無不悲痛崩潰怨恨,眼鏡男更道:「我去個廁所先......」把燒烤叉交給報紙男,頭也不回跑走了,相信不是到廁所痛哭就是去跳海自殺。

  「咁識咗幾耐?」報紙男問道。



  「幾日遮。」

  「但係阿詩得十七歲,唔會有代溝咩......」報紙男死心不息,想搵位入鳩我......我早估到有人會咁講,仆街。

  「唔會呀,我明嘅佢都明,佢又幽默喎。」阿詩見我口啞啞,就代我回應。「我要條腸。」她又指著我正在燒的芝士腸道。妳那麼識做,甚麼腸都給你啦......

  「係喎阿詩,我幫你買咗xx音樂會張飛,得閑搵我拎。」矮仔不再向我進攻。

  「好呀唔該。」

  「其實我都好欣賞xx,佢手結他真係好勁,尤其彈Bass!佢上年個solo睇到我O晒嘴!佢嘰哩咕嚕......」他口裡說著一大堆樂理,我一句也聽不懂,早知跟聶生學嘢......

  豈料阿詩一句收了他皮:「係呀。」

  矮仔自討沒趣,打算繼續燒烤,肥妹卻此時搭訕道:「我都有聽xx喎,不如同我傾丫!阿靜同我調位!」說罷與斯文女調了位,熱情的對著矮仔挨身挨勢:「我覺得xx最近個髮型真係唔掂囉......」

  「睇嚟Joyce仲有興趣喎,不如張飛俾佢啦。」阿詩笑道。

  「吓!」矮仔口瞪目呆。

  「咁好?咁多謝先啦!樂仔買多張飛陪我去丫!」Joyce邊吃著雞翼邊道,口水和肥膏快要融為一體。

  看著樂仔不時望過來叫苦連天,我和阿詩不禁對視而笑。不知為何,我有種打敗情敵的成功感。

  「阿強你返咩工?」報紙男又道。

  這個報紙佬真的好撚柒煩,問長問短關你撚事咩......「地盤。」

  「吓,地盤?」報紙佬的反應像知道自己老母生自己之前中了愛滋一樣。

  「有咩問題?」

  「無......」

  「係囉。」

  「但聽講地盤佬成日嫖妓架喎......」痴撚鳩線,如果我有叫雞一定係叫你老母!

  「放心啦,依啲留俾你做。」我冷笑回答。

  「呃......」報紙佬一時三刻說不出話,這時阿盈拉著報紙佬:「行啦我同你去拎嘢飲......」報紙佬便被帶走了。

  呼!眼鏡男失蹤,報紙佬被帶走,矮仔被纏著,終於能夠安靜一下。如果阿詩你不太過漂亮多好,那麼我就可以獨佔你的美不用擔憂別人搶奪......

  然後我也盡量不去想阿詩曾騙過我,際此讓我們別要計較,在三條煙囪的島嶼品嘗一口藍天白雲,豁然地接受愛戀的歡愉,縱在熱鬧下仍有我倆的寧靜。

  「點解你咁鐘意燒腸仔?」她問道。

  「因為我鍾意食腸囉。」

  「點解鍾意食腸?」

  「無得解架喎。」

  「係呀,好多嘢都係無得解,鍾意就鍾意。」

  「啱呀。」

  食飽喝醉,自然要找事幹。眾人提議打排球,阿詩本來就好排球,首先讚成,三隻狗公自然附和,其他人都是跟大隊,便一行人走到沙灘劃線設網分隊。

  三隻狗公搶著要與阿詩一隊,阿詩盡顯娘娘本色,直接道:「不如你哋同Joyce一隊,然後阿強帶著我哋,咁公平啲嘛。」阿詩對狗公造成10000傷害!狗公們失去戰鬥能力,死死氣走到對面企在肥妹身旁。

  阿靜表示不擅運動,阿盈亦不懂排球,所以正確來說是二打四,而我也生疏不少,加上體力不勝從前,年青的狗公應該比我略優一籌。因此,我們放棄了討論戰略,反正也只是一場遊戲。

  經過一輪包剪揼,發球權落到阿詩手上。三秒數過,阿詩把球托起開波,右手向前輕力一拍打了一球禮貌球。眼鏡男接過後傳給報紙男,報紙男卻立時扣殺,站在前左方的阿靜反應不及,呆望球落地。

  「你哋咁狗架,特登蝦阿靜!」同樣站在前方的阿盈嚷道。

  報紙男尷尬地笑,說不出話。

  「唔緊要......」阿靜搖搖頭。

  「唔好嬲,最多我哋細力啲!」矮仔忙道。

  鬧了一會,賽局重新開始。我拾起球打了過去,矮仔身手敏捷作出回擊,阿詩見狀搶前防守,把球打上天,在落手之前佯攻卻是傳向我,我立刻再次使力發球過去,最終打在眼鏡男的身後,眼鏡男回防不及,成功得分。

  阿詩立時跑過來跟我擊掌,我們沒有說話,但都感到對方心有靈犀的默契,這是一對情侶,一對夫妻才有的默契嗎?

  這回合換了肥妹開球,看狗公們一面死灰,就知肥妹是主動要求發球。果然不出所料,肥妹開的球軟綿無力,慢得連阿靜也能反應,她將球打過對面,卻巧合地落在網前,三隻狗公救波不切,又輸一分。

  在我們歡呼之際,矮仔默默拾起球,與其餘兩隻狗公商討了一會,竟不等我們回位便開球。眼見排球快要打中阿詩,我忙叫道:「小心!」立時把球打過去。阿詩嚇得一愕,登時明白事情,就瞪著對面道:「有無搞錯呀,想贏都唔係咁呀!」

  三隻狗公見得罪娘娘,齊魂飛魄散,差點要跪地賠罪,我怕娘娘要行宮刑搞出人命,便道:「算啦,再嚟。」詩音娘娘也很配合地不再追究,對我來個擁抱,看得三隻狗公咬牙切齒,超爽。

  接下來幾個回合因為對面軍心渙散,我方士氣正盛,在我倆合力加上阿靜和阿盈的抽水下,取得五分獲得首局勝利。見到阿靜和阿盈兩名運動損手眼中透出難以置信的喜悅,然後又讚我很勁,我這個毒撚竟有點飄飄然。然後幾局都是隨便打,誰贏誰輸也不太在意了。

  回到燒烤場,食物都所剩無幾,眾人都開始收拾物品。此時大約六時,海灘迎來落日。

  在我也幫忙執拾時,阿詩卻拉走我。

  「做咩,執緊嘢呀......」

  「唔好執啦,同我行下。」

  「又食又拎唔係咁好喎。」

  「你拎咩?」

  「你囉。」

  「收皮。」

  就這樣,我們在夕陽下漫步海灘。很多情景不需言語,很多氣氛不用形容。

  我們來到潮浪前數步坐下,她靠著我,聽海的聲音。

  愛情讓一切平常的事都變得帶著絲絲甜意。

  「我知你好想問我,但可唔可以等多兩日?」她突然開口。

  「算啦,無所謂。」

  「你嬲我唔講?」她抬頭望著我。

  「唔係......只係我依家唔太介意。」

  「唔得,咁樣嘅話你永遠都有道刺,相處落去都唔開心。」她頓了頓,又道:「不過你要有心理準備,可能個答案唔係咁易接受到。」

  「咁不如你依家講......」

  「我未準備好......兩日後,我一定答到你。」

  十多歲的女孩能有何難言之隱?為甚麼情情愛愛要這麼複雜?我不知道......我好像有點憎恨我當初強要知道真相的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