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真的是隨機出現的?

星期六晚上十一時,跟朋友聚會完畢後,我撐著雨傘回家,一路上思考著這個問題。

打開家門時,一身制服的Carmen正好從升降機裏走出來。

「嗨,你咁夜先放工? 」我明知故問。

「嗯。」她還是一貫的冷漠。



「晚安。」說完我就走進家裏,並關上了門。

這幾天偶爾會碰到Carmen,但因為被牆壁的事困擾著,我只是禮貌的打招呼,再沒有甚麼進一步行動,而她也只是一直冷漠的回應我。

而且我也懷疑水靈的房間根本就不是在Carmen的家裏,所以水靈說不知道Carmen是誰,而Carmen也說她是獨居的。

在我弄清楚之前,還是跟Carmen維持普通鄰居的關係吧。
 




我洗完澡後,正想按照計劃睡覺,才走進房間,發現那個洞又再出現了!

我興奮莫名,馬上拿起電話錄影,又記錄現在的時間。

00:16

我洗澡前並沒有看到有洞,那大概是半小時前,那麼它是半夜十二時後才會出現嗎?

我馬上記下這個重要線索,然後馬上湊到洞口窺看。



水靈正背對著我在書桌上用功,大概是做功課吧?

「喂!水靈!」我對著洞口呼喊,又將眼睛重新蓋著洞口。

我看到她好像嚇了一跳,然後有點猶豫的轉身望向我。

我續道﹕「喂!係我呀!」

她退後了一步,背脊緊貼著身後的牆壁,表情帶點不安和驚恐﹕「你...你究竟係乜嘢? ......你係鬼? 定係外星人? ......」

嗯? 難道她跟我的情況一樣,也發現洞口消失了? 也難怪她這麼害怕,她也只是一個普通少女。若不是我喜歡這些古怪東西,大概我會嚇得搬走吧!

「你唔駛驚喎,我緊係人啦,你有見過鬼同外星人會同你吹水咩? 」我嘗試安撫著她。

她的樣子放鬆了一點,但還是緊貼著背後的牆壁,一聲不響的盯著我。



我馬上解釋我的情況跟她一樣﹕「你係咪都發現個窿唔見咗呀? 我都係呀。我呢幾日都諗緊點樣先可以令到個窿再出現。」

水靈的表情有點驚訝﹕「乜...乜你都係咁呀? 」

她好像已經放下戒心,坐到椅子上了。

「係呀,我都唔知點解個窿會突然出現同消失。同埋我諗緊我同你究竟係咪真係住喺隔離。」

她的樣子有些困惑﹕「我唔係好明你咩意思......」

我解釋道﹕「上個星期五晚...即係星期六凌晨,我同你第一次傾偈嗰陣,咪同你提過一個叫Carmen嘅女仔嘅。」

她點了點頭﹕「係吖,你仲話佢係我家姐添,之後又無嗱嗱問我阿媽姓咩,我以為你痴線咋。」她頓了頓又道﹕「喂等等先,嗰晚係星期日晚喎,咩星期六凌晨呀? 嗰陣夜晚九點幾咋嘛。」



甚麼? 難道除了空間錯亂,連時間也是這樣嗎?

想到這裏我不禁十分興奮,但還是逐個問題解決吧。

「唔好理星期幾住先。」我吞了一下口水,又道﹕「其實我隔離真係住咗一個叫Carmen嘅空姐,所以我先以為你同佢一齊住。仲有你嗰陣咪走嚟撳我門鐘但係我無應門嘅? 我第二朝試過撳,我個門鐘都無壞,所以我諗你撳嗰個根本就唔係我個門鐘......係呢,你第二朝有無去搵我呀? 」

她搖了搖頭﹕「我第二朝一早見到個窿無咗,以為之前嗰晚發夢咋......」她說完馬上捏了自己的手臂一下,然後道﹕「真係痛喎!咁我而家即係唔係發夢? 」

我笑道﹕「緊係唔係啦,我第一次見到個窿消失之後都好似你咁諗,咁上次見到個窿再出現就即刻拍低咗,咪即係上次比你睇嗰段片呀,咁第二朝我見到個窿唔見......」

我還沒有說完,她就驚呼了一聲﹕「啊!原來你先係第一個發現個窿,你仲屈我偷窺你先? 」

糟了!一不小心就說了出來。

我老臉一紅,還好她看不到我的表情。



我掩飾道﹕「我第一次見到個窿以為係裝修師傅整得唔好,所以都無理佢。我係第二次先裝過咋。」

她「哼」了一聲﹕「鬼先信你呀,我而家就報警。」

我倒也不會被她嚇唬到,懶洋洋道﹕「你咪報囉,而家都唔知個窿幾時又消失,到時差人嚟到但個窿又唔見咗我睇吓你點解釋。因住比人話你報假案拉返差館呀。」

她被我氣得七竅生煙,氣鼓鼓的脹紅了臉,模樣十分可愛。

她憤怒的走到洞邊來,對著我咆哮﹕「你個死人變態咸濕佬呀!信唔信我搵筷子篤盲你隻眼呀喇!」

我馬上將眼睛移離洞口,倚著牆壁道﹕「信呀,你千祈唔好咁做呀!」

「哼!」



還是不要跟她鬧著玩了,先弄清楚發生甚麼事吧。

「喂!其實你住邊度㗎? 」我想先弄清楚空間錯亂的事情。

「我住邊關你咩事呀!死人變態佬!」看來她還是很生氣。

憤怒中的少女真的不可理喻,我解釋道﹕「我都係想搞清楚個窿係咩事啫,你都想知㗎? 」

她的語氣平靜了一點﹕「咁同我住邊有咩關係啫? 」

「我想知道我同你係咪真係處於唔同嘅空間呀。而家我隔離屋好明顯就唔係你屋企,而你嘅情況都應該一樣。」

「我...我住九龍灣呀。」

果然如此!這個奇怪的洞將我和她的空間連接了!

水靈續問﹕「喂...咁你又住邊呀? 」

「我? 大角咀。」

她驚叫起來﹕「吓? !咁呢個窿咪好似隨意門咁? 如果挖大啲我係咪可以一秒鐘由九龍灣去到大角咀呀? 」

小孩子即是小孩子,想出來的東西也是這麼孩子氣的。

「理論上就係,不過你唔好亂試呀,一陣你啱啱穿過個窿嗰刻個窿就消失咗都唔知會點。」

「唓!講吓咋嘛,個窿咁細手指都未必塞得入啦。」

「總之搞清楚個窿之前,你連手指都唔好塞入去啦。」

「係啦,煩!成個阿叔咁!」她又道﹕「不過睇你個樣都唔方後生得去邊啦,嗌你阿叔都無錯。」

我忍不住道﹕「我都係大你12 年啫,邊忽似阿叔呀? 」

她「咭」的一聲笑了出來﹕「大我12年仲唔係阿叔呀? 差唔多30囉喎。」

我沒好氣﹕「我都費事同啲小妹妹嗌交,一陣比人聽到以為我咁小氣。」

她的語氣激動起來﹕「你先係小妹妹呀!大叔!」

她的那個「大叔」真的很礙耳,我警告她﹕「唔好再叫我大叔啦,死妹釘!」

她不服氣﹕「你夠叫我小妹妹、死妹釘咯!大叔大叔大叔大叔......」

我不甘示弱﹕「死妹釘死妹釘死妹釘死妹釘......」

我們「死妹釘」「大叔」了好一會兒,忍不住一起笑了出來。

我喘了一口氣,笑道﹕「喂死妹釘!我叫你做水靈啦好唔好? 」

她也是喘著氣笑道﹕「咁我叫返你做Raymond啦,大叔。」

稍為喘息了片刻,我想繼續弄清楚這個洞出現的原因﹕「死......水靈,呢兩次個窿出現之前你做過啲咩? 」差點稱她作「死妹釘」了。

「做咩咁問呀大......Raymond? 」看來她跟我也差不多。

我笑了出來﹕「唉你想嗌大叔就嗌啦,費事你谷到生cancer。」

水靈笑道﹕「你話㗎,大叔!

我搖搖頭苦笑﹕「係啦係啦,唔駛專登嗌得咁大聲㗎。」

水靈聞言格格嬌笑起來。

「喂唔好掛住笑,你答咗我個問題先啦。」

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道﹕「嗯......第一次係上星期日晚,咁我食完飯沖完涼就返入房睇碟,睇睇吓想去張床攞個枕頭,然後就見到個窿喇。咁第二次就係頭先,我食完飯就返入房溫書,突然間就聽到你嗌我喇。」

做的事情沒有甚麼特別,跟我唯一的共通點就是晚上。但為何之後那幾晚這個洞沒有再出現呢?

我想了想,問道﹕「你星期日晚係幾點發現個窿㗎? 」

「嗯......我10點幾沖涼,嗰日沖完涼就睇碟,睇到套戲差唔多完......嗯...我諗差唔多12點啩。」

那天我是凌晨三時左右發現的,那麼除了日子外,連時間也跟她不同吧。

「而家幾點呀? 」

「吓? ......差唔多10點囉。」

我現在差不多凌晨一時,那麼我的時間比她快了三個小時吧。

她突然驚叫起來﹕「嘩你等等先,出面撇雨呀!我去閂窗先。」

對了!除了時間這個因素,可能天氣也有關係。

我馬上走到窗外觀察一下,外面正下著大雨。

我坐回床上,回想一下前兩次的天氣狀況,好像也是下雨天來的。

我感到水靈回來了,於是我問﹕「你記唔記得上一次係咪都係落雨呀? 」

「嗯......好似唔係喎......」

如果下雨是其中一個因素的話,是其中一方下雨就可以嗎?

「我而家估計個窿嘅出現時間應該係夜晚,至於幾點先至出現就仲未知。而且可能會有其他因素,包括我哋之前做過啲咩,又或者係天氣,所以你要留意下個窿出現同消失嗰陣個天氣係點。」

天氣的因素要待孔洞出現或消失才能再作證實,這個唯有先擱在一旁吧。

「哦......知道啦...」她頓了頓,突然道﹕「你嗰次又話借你個電話比我睇嘅? 快啲攞嚟啦!」

我沒好氣﹕「而家點攞比你呀? 個窿咁細,你要我鑽牆咩? 」

「我哋聽日約個時間出嚟咪得囉!」

看來她還不知道我們處於不同的時間線上,於是我道﹕「睇嚟你唔知我同你唔喺同一個時區喎。」

她奇道﹕「咩呀? 九龍灣同大角咀都分時區? 」

我解釋道﹕「我唔係呢個意思......你而家差唔多10點嘛,其實我呢邊差唔多凌晨一點啦。」

她愕然道﹕「吓? 連時間都唔一樣? 」

「其實唔止時間,連日子都唔一樣。我而家係星期五嘅凌晨一點,你係咪星期六晚? 」

「係呀係呀!咁點算呀? 你點借部電話比我呀? 」

這個水靈,就只顧著玩電話,真服了她......

咦? 等一下,難道......

我的語氣變得很急促﹕「今日係幾年幾月幾日呀? 」

「吓? 2003年3月1日囉,做咩咁問? 」

我的天!她比我慢了足足十二年!難怪她還在用Nokia啦!

我的聲音有點顫抖﹕「你...你知唔知我嘅『今日』係2015年3月1日呀? 」

「吓? 你講笑咋? 」

「你覺得我手上部電話真係你個年代會有咩? 定係你覺得我係James Bond所以有啲咁嘅高科技喺手? 」

「嗯......雖然你係咁講啫,但成件事太科幻啦,好難令人信囉。」

「妖!我呃你有獎咩? 而且個窿時有時無都夠哂科幻啦!」

她靜默起來沒有說話。

大概她還在思考這件事的可信程度吧。的確,除了手上的生果電話和時有時無的孔洞外,我也拿不出甚麼證據證明我說的話。

啊!對了!她身處2003年3月,那時候的香港......

「喂水靈,你嗰邊新聞開始報導沙士未? 」我邊跟她說話邊在維基查看SARS的資料。

她不解﹕「咩沙士呀? 」

大概三月初還未有「沙士」這個稱呼吧?

我換了一種說法﹕「一種傳染病,叫非典型肺炎,英文係S.A.R.S,SARS。」

「唔知係咪你講呢個,不過新聞好似有講過吓喺大陸有傳染病,仲話啲人係咁搶醋同板藍根,好鬼搞笑,做咩呀? 」

「呢個病喺2003年搞到香港變咗疫埠,死咗幾百人又衰足幾年。你咪話你住九龍灣嘅,你呢幾個月千祈唔好去淘大,嗰度3月尾會爆發疫症,成棟E座嘅人都要被隔離。」

「唔係啩? 真係㗎? 咁大鑊? 我...我有同學住淘大E座喎......」她的聲音變得很擔憂。

「都係嗰句﹕我呃你有獎咩? 3月10日電視會報導沙田威爾斯親王醫院10幾個醫護人員感染症狀,跟住3月15日世衞就會將呢個傳染病命名做SARS。」

她有點不知所措﹕「咁...咁點算呀? 」

我嘆了口氣﹕「無得點算啦,呢個病暫時無得醫,好返都會有後遺症,你出街記住戴口罩啦......」

「咁...咁我點同我住淘大個同學講呀? 唔通話我識預知未來咩? 」

「嗯......你咪話有個表哥做醫生,話你知呢個傳染病好勁,應該好快會傳到落香港,叫佢哋盡量小心啲衞生呀,出街記得戴口罩呀咁囉。同埋你話埋淘大係高危區,可以嘅話就搬去第二度先啦。」

我等了好一會兒也聽不到她的回覆,以為她聽不到我的說話,於是想轉個身對著洞口說話。

Shit!不見了!那個洞消失了!

我嘗試作垂死掙扎,拍著牆身並大聲呼喊﹕「水靈!水靈!聽唔聽到呀? 」

樓下痴線㗎!三更半夜嗌乜春呀!

糟了!我忘了現在已經差不多凌晨二時。

我立時禁聲。

希望Carmen沒有聽到我的呼喊吧......

我走到窗前,外面的雨停了。看來真的跟下雨有關。下一次一定要問一下水靈她的情況。

我回到床上,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洞再次出現,等著等著我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