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2/17 (星期一) 上午 05.43.14
 
「如果我不這樣做,如果我不忍耐這一點點,我想會連這僅存的關係也沒有,我可以做的,就是跟他鬥長跑,看誰的耐力比較好……」
 
瑾萱腦海忽然閃過這句話,是在一個如往常每個尋常早起的清晨。
 
當時她正準備刷牙,卻不小心把牙膏擠得太多,理所當然的反應,就是嘗試把牙膏一點點擠回牙膏筒內,在那一刹那,腦海忽然閃過陳隼曾經說過的話。
 
「如果我不這樣做,如果我不忍耐這一點點,我想會連這僅存的關係也沒有,我可以做的,就是跟他鬥長跑,看誰的耐力比較好……」
 


會想起這句說話,並不是跟牙膏又或是刷牙有直接關係,既不是陳隼說這話時,瑾萱正好在刷牙,更不是他倆當時處於這樣環境下,但那一刻,瑾萱確實因為擠牙膏這件事想起了他,雖然彼此並無關連。
 
長久以來,瑾萱習慣不分親疏男女,皆以相同的態度相處,明確一點說,就是保持着既不遠亦不近的距離,客氣親切實際冷漠的態度。
 
這種待人接物的方式,曾令瑾萱被很多人批評為對感情不認真,甚至認定她是一個隨便的人。

對於這樣的評價,瑾萱從沒回應過,當然並非怕惹麻煩而忍氣吞聲,她不是這種人,而是壓根兒不想花時間去解釋,抱着你喜歡怎樣想也可以的想法,而且她很清楚自己屬於無法跟別人建立深厚關係的類型,沒法子對誰產生有別於一般人的情感,也不知道如何好好地愛一個人。
 
至於陳隼,可能是一個意外。
 


她曾有過如果當時衝動一點,在他說愛她時作出回應,也許就能得到幸福也說不定的想法。

但這只限於假想,事實上她從沒把這個想法付諸實行,即使陳隼誤會瑾萱選擇了另一個人時,曾這樣跟她說:「如果我不這樣做,如果我不忍耐這一點點,我想會連這緊餘的關係也沒有,我可以做的,就是跟他鬥長跑,看誰的耐力比較好……」
 
瑾萱還是沒有因此下定決心,表達對他的特殊情感。
 
瑾萱把那份特別的感覺收藏,以近乎無懈可擊的掩飾能力,存放在心中某一個不被留意的角落。然後有很久的一段時間,他完完全全在瑾萱的記憶中刪除,就像把電腦格式化一樣,把有關這個人的資料徹底清掉。
 
瑾萱看着牙膏塞在牙膏筒口,不論怎樣也沒有辦法將牙膏塞回筒內,最後她把牙膏蓋關上,即使有很多牙膏留在邊沿。
 


她安心地刷牙,對擠得太多的牙膏自然一點內疚感覺也沒有,當然一般人也不會在意這種小事。瑾萱看著鏡中的自己,再次專心數着每邊要刷五次才換另一邊。
 
她突然明白到,那天他說這句話時,表情為何會顯得如此悲傷,因為他真的明白,終有天他們會走到如他所預知的景況,而那是他不希望,但瑾萱又一定會努力去摧毀到不堪看的地步。
 
因為早上突然冒出來的一段記憶,以致瑾萱一整天也集中不了精神,一整天做了甚麼,有誰跟她說話了,然後她是怎樣完成一天的工作回到家,繼而現在躺在床上發呆,她完全想不起來。
 
對於一個很久沒見面,不能立即想起他的臉,甚至於懷疑是不是真實認識的人,竟然有這麼大的威力,讓瑾萱心神不定坐立不安。
 
那是在瑾萱二十九歲八個月二十二日的某一天,關於他的記憶。
 
而記憶這回事總是讓人始料未及,無所適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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