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最近好像很不同了呢。」

我在英文課打著瞌睡,身旁的阿禮突然說。

「啊?」我從半睡半醒的狀態中回復過來。

「以前妳都不會打瞌睡,妳上課很專心呢。」阿禮靜靜的說著,眼睛盯著黑板。

「…以前就是以前嘛。」我說。我不想聽見有人說以前的我比較好。





那努力改變的我,又有甚麼意義呢?

「…也對啊。妳現在跟整個人跟以前也不同了呢。」阿禮喃喃說著。

「我以前像個霉菌一樣,又悶又醜啊。」我說。

「噗。」阿禮居然笑了出來。「霉菌嗎,呵呵呵。」

「你笑甚麼啦。」我有點不爽的說。





「沒有,其實我覺得霉菌的妳也很可愛啦。」阿禮說。

「不是吧。」我訝異。

「可能是我比較奇異吧?大概其他人會覺得現在的妳才可愛吧。」阿禮說。

「…你真是個怪人。」我說。

「或者是吧。」阿禮說著,沒有再說話。






我也默默的沒有再作聲,只是靜靜的等待時間過去。

我沒有專注的聽課,雖然眼睛是看著黑板,心裡卻想著林林總總的事情。
今天會這麼渴睡,是因為昨天晚上跟阿響她們去酒吧玩到半夜三點才回家。
然後今天又早起,好好的梳理了長長的駁髮,畫了淡妝遮蓋倦顏才回校。


阿禮這樣的說話,是甚麼意思呢?

男生對女生的讚美,我還是不太懂得解讀。
我還是覺得,如果沒有好感,應該沒可能這樣讚美吧。
但全級都知道,阿禮喜歡鄰班那個皮膚超好的月琪啊。

他這樣說,會讓我想歪的。




會讓我以為,他是不是對我也有好感。

「…上次歌唱比賽我有去看,你唱得很好聽啊。」良久,我靜靜的說。

「是嗎?謝謝。可惜沒能勝出呢。真遜。」阿禮微笑著。

「沒有的事,我覺得你是全場唱得最動聽的。」我連忙說。

「喔。」阿禮有點意外,「謝謝妳啊。」

「…不客氣。而且是我喜歡的歌。」我想起他唱的時光機。

「我也很喜歡那首歌呢。」阿禮說著。

「…喂,你有喜歡的人嗎?」我想了一會兒,還是問了他。





因為我不想自己亂想。

「…」阿禮饒有深意的望向我,「秘密。」他壞壞的笑著說。

「臭美。」我吐吐舌頭。

明明就是月琪,裝甚麼酷。

「那妳呢?」阿禮把問題還給我。

「…我的也是秘密。」我不服氣的說。

「呵呵,好吧。」阿禮微笑著,一臉不在乎。






可惡,這樣作弄我。

我可是一個還不知道戀愛的何物的情場初哥,這樣作弄我真的太狡猾了。
我根本不懂得如何應對,也不懂得如何解讀他的行為呀。


阿響她們肯定能好好的應對吧。
啊她們三個,現在一定睡得像隻豬。

「蘇紫衣,妳出來一下。」英文課下課時,同時身兼班主任的鄭老師把我叫了出去。

我不知就裡的跟著她走出了班房,同學們都好奇的看著我。
我們就這樣面對面的站在走廊上。





「蘇紫衣,我不知道妳發生了甚麼事情,但這陣子妳的成績一落千丈,而且上課總是在魂遊太虛。妳以前可是班裡最專注最認真的學生呀。見到妳這樣,我真的很失望。」


鄭老師皺著眉頭說,我渾身不自在的聽著她的訓話。
我以前可不只是班裡最專注最認真的學生,也是班裡最悶最醜最像霉菌的學生呢。

「玩樂歸玩樂,我希望妳不要選在會考這一年放縱。等妳過了會考,考上了預科,就有兩年時間可以好好玩不是嗎?為什麼不先努力一下呢?」

她一臉著緊的說,我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
廢話,上了預科只是另一個地獄,看姐姐考高考那陣子有多憔悴就知道。
不過我還是緊抿著嘴唇。

「妳這樣子繼續下去,會考不會考得好的。去年妳還是班裡考第一的,難道妳忍心見到自己的學業就因為這一時的玩樂而一敗塗地嗎?」

我低著頭看著地板,甚麼話都沒有說。

其實我是知道的,我知道這陣子只顧著跟阿響她們混在一起,我的成績已經漸漸落後。
但是,當一個乖寶寶好學生,真的好無聊好沒趣啊。
考了第一,得了三十分成了狀元,那又怎樣呢?
霉菌一般,書蟲一樣的我,根本一點兒也不快樂。
讓我成了尖子,在學業上無往不勝又怎樣?

我想要的不是這些。

我想要的是朋友,是戀愛,是自由,是快樂。
絕對不是死氣沉沉的書本。
跟阿響她們混在一起,跟她們一起看我沒看過的風景。真的是太開心了。

足夠讓我義無反顧的捨棄本來有的學業。

老師們是不可能明白的,阿禮也不可能明白。
他們只會覺得我變壞了,變得反叛,變得無心向學了。
但他們不知道,終於懂得對自己忠誠的我,有多快樂。

如果要做一個被世人稱讚的木訥機械人,我寧願當一個一無所有的快活壞女孩。

好與壞,又是誰定呢?

老師和家長一定覺得阿響她們是壞學生壞女孩,但在我心裡,她們是最好的最疼我的朋友。
這些只懂跟著規條和社會習慣的大人,懂甚麼?

「唉,我要說的就這些,希望妳好好想想。會考是很重要的,影響妳一生啊。」

鄭老師見我一直沒有回話,好像也放棄了向我再唸甚麼。

「我知道了。」我恭恭敬敬的點了點頭,心裡只想她快點放我回課室。

「回去上課吧。」鄭老師揮揮手,著我回到教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