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來,妳姐好像是模特兒對吧?」良久,阿禮托著頭,忽然說。

「啊,是啊。主要幫雜誌拍平面照。」我說,想起姐姐的工作照片。

「聽其他人說起,妳姐姐好像是個很漂亮的女生耶。」阿禮說。

「對啊,你也想看看吧。我找張照片給你看。」我說,邊打開電話裡的相簿。







「哦…」阿禮看了看照片,又把電話還給我。「真的是個美女耶。」

「對哦,」我把電話收好,「跟我差很遠吧?」我慣性的自嘲道。

「兩姊妹風格根本不同吧,比較也沒有意思。」阿禮不以為然的說。

「我從小可是聽著旁人的比較長大的喔。」我輕聲說。

「…難怪你以前那麼自卑。」阿禮說。





我沒有作聲,只是凝望著虛空的一點。

想起以前在這所學校裡,見過的不屑的嘴臉。
從小到大,從親戚朋輩口中聽來的比較與奚落。
即使我已經不再是霉菌,我跟姐姐的距離也已經很難修補完全了。
因為樣貌這膚淺至極的東西,讓我跟姐姐也受太多苦了。

「不過,」阿禮緩緩的說,「對我來說,外表真的不太重要啦。」

「咦?」我有點愕然。





「性格才是最重要啊,不是嗎?」阿禮理所當然的說。

我看著他彷彿洞悉一切的眼神,又匆匆垂下了眼睛。

「不過妳現在也不再自卑了,就不用我多說了啦。」阿禮調過視線,輕鬆的笑著說。

「…就是啊。」我漫應著,心情卻在鼓動著。

在阿禮面前,我感覺自己的改變都是多餘的。

他的眼睛彷彿能看穿我的一切。
他知道真正的蘇紫衣。

不過,他終究也是在我變漂亮以後才開始跟我親近,所以也是外貌協會吧。





那有真的不看外表,光看性格的人呢。還要是年輕男生,應該最喜歡青春貌美的女生才對啊。
如果外表不討好,誰有興趣知道你的性格啊。
所以啊,那不過是漂亮的空話。
只要外表漂亮,選擇也自自然變得多。
得到幸福的機會也就自然提高。

沒資格選擇的人,連獲取幸福的資格也沒有吧。
所以我一定要成為,一個可以為自己的人生道路作選擇的人。

「…喂。」阿禮喚我。

「嗯?」我漫應著,現在正上著我最不感興趣的數學課,而且老師也是只顧自己講課的老古董,根本沒有人在專心聽課。

「妳有沒有甚麼想要的禮物?」阿禮問我。





「哈啊?」我低呼,「為什麼這樣問?」

「妳回答我就好啦,有沒有甚麼特別喜歡的東西?收到甚麼會感動喔。」阿禮還是厚臉皮的問著。

「這…」我的臉大概開始變得通紅,「讓我想想…」

他這樣問我,我真的會誤會啊。

我可以稍微誤會一下嘛?
以前啃的少女漫畫的劇情,開始湧進我的腦海。

「手摺的紙星星…」我說,「一罐滿滿的這樣,應該很浪漫吧。」

「喔喔,女孩子就是喜歡這種呢。」阿禮說,「繼續啊。」





「那…」我低著頭想著,「毛公仔啊,小手作啊,應該都會喜歡吧。」

「所以就是要有心意的東西囉。」阿禮說。

「也對…啊,我想我現在最想要收到的禮物,應該是親手製的音樂盒吧。」我說,想起在網上見到過手製音樂盒的影片,很精緻很漂亮,而且感覺很浪漫。

有人願意為自己花心思做不擅長的小手作,不管成品如何,背後那份心意是最讓人動容的吧。
如果我有幸收到這樣的禮物,我應該會愛死他吧?

「親手製的音樂盒啊…」阿禮歪著頭,「好吧讓我今晚回去想想。」

我看著他,真的不懂他耶。

他這樣直接的問我有甚麼想要,我很難不幻想他是想送禮物給我啊。




明明知道不可能,卻又不停的給我微小的希望。
如果最後一切都是一場空,我可是會很失望的,這樣很殘忍啊。
我看著阿禮一貫從容的笑容。

彷彿一切他都知道,卻又一切都不在乎。
如果喜歡上這樣一個人,大概只會苦了自己。



七點半。麻酸樂靠近角落的包廂座位裡。

「妳們看,他是不是挺不錯的呀?」

「我覺得他不夠帥啊。」

「而且感覺笨笨的。」

我們盯著在店裡忙得不可開交的阿朗,聽著嘉嘉的甜蜜分享。

「我覺得他超帥的啦。」嘉嘉明顯不是想聽我們的感想,「而且笨笨的,就一定不會偷吃啦。」

「的確,他樣子就是老老實實的好男生啊。」阿響也附和著。

「對吧對吧,」嘉嘉說,「而且他害羞會臉紅耶,好可愛啊!」

「糟了呂嘉嘉,妳這個眼神!」小魚指著嘉嘉,「妳著道兒了吧!」

「甚麼跟甚麼啦?」嘉嘉推推她。

「妳難不成是終於想要試一下拍長拖了喔?」小魚問。

「這…」嘉嘉的眼神雖然還在逞強,兩頰卻開始變得緋紅。「那,如果沒甚麼事,就姑且繼續嘛。」

「喔喔~」阿響饒有深意的點點頭,「這樣子啊~」

「呃…」不知道在甚麼時候,阿朗就站在我們桌子旁。「這四杯特飲,是請妳們喝的。」他邊說,邊把四杯特飲分發到我們手上。

「啊啊,謝謝!」嘉嘉連忙說,不知道剛剛的話有沒有被聽見呢。

「你去忙吧,不好意思啊打擾你了。」我伸手接過飲品,然後向阿朗說。

阿朗向我們微笑著,然後欠欠身走開了。

「好有禮貌又懂大體的男生啊。」阿響邊接過飲品邊說,「被家裡教育的很好呢。」

「對吧對吧,」嘉嘉一臉雀躍,「我就說他跟別的渣渣男生不一樣。」

「啊,這是甚麼?」小魚指著嘉嘉飲品下的杯墊,又看看我們的特飲,「好像只有妳有啊。」

「啊?」嘉嘉聞言,把杯墊拿起來翻到另一面,然後甜甜的笑起來。

「大波妹!寫甚麼了啦,給我看。」小魚嚷著,嘉嘉卻不肯把杯墊給她。

「啊看看嘛。」在糾纏之間,阿響俐落的把杯墊搶了過來。「阿紫,一起看。」

「妳今天也很可愛。老婆。九點下班見。」阿響喃喃的說著。

「哇~~~好甜蜜啊!」我不禁羨慕的說。

「老婆?」小魚卻推推嘉嘉,「才一起三天,已經是老婆啦?」

「妳們真賴皮耶!」嘉嘉把杯墊搶回來,「亂搶人家的東西。」

「呵呵,難得見到妳有那麼合心意的男朋友,就讓我們為妳高興一下嘛。」阿響說著。

「妳們明明就是為了作弄我。」嘉嘉鼓起腮幫子。

「怎麼變成小女人了喇。」我說,「明明幾天前還在這裡氣勢滿滿的跟阿朗說話耶。」

「好了啦!」嘉嘉擺擺手,「我投降了喇。放過我吧。」

「好喇好喇。」阿響笑,「希望妳跟他一起會快快樂樂的。」

「結婚我要做伴娘哦!」小魚說。

「那我也要做姊妹。」我也湊熱鬧的說。

「結妳們個頭啦!說得那麼遠。」嘉嘉這樣說著,臉上卻掛著甜笑。

「好啦,我們要有心理準備,嘉嘉會消失好一陣子囉。」阿響忽爾說。

「對啊,這傢伙每次戀愛就消失,有異性沒人性的表表者啊。」小魚也說。

「哪有啦,不會的啦。」嘉嘉說,「我這不就跟妳們一起嘛。」

「再說吧,」阿響啜飲了一口那杯特飲,「有事就找我們吧。」

「沒事就不要找我們講妳的肉麻事情啊,」小魚說,「老婆~」

「啊妳這三八!」嘉嘉說著,邊抓了抓小魚的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