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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測驗終於完畢。總括而言,不過不失,至於凱兒付出心血教我的文學科順利合格,算是有個交代吧。測驗後至聖誕節假前夕,是上學期活動的黃金檔期,各學會也爭取在這段時間舉辦活動,對學生而言,絕對是多采多姿。而這個檔期的重頭戲,就是一年一度的陸運會。很多人認為陸運會矚目之處,是運動健將們在場上的英姿,但對於聖伯多祿的學生而言,陸運會的焦點,當然是三社的啦啦隊表演。如狼似虎的男生會藉著啦啦隊表演來物色目標,準備展開追求,而對女生而言則是一場榮譽之戰。經過一個月的訓練,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今年三社負責訓練啦啦隊的女生,其中兩個不單是我認識的,跟我的關係亦相當密切。

「如果沒有特別事,今日到此為止。」我跟音樂學會幹事們剛剛討論完十二月的歌唱比賽事宜。

「阿洋,你知不知今年紅社和藍社啦啦隊隊長是誰呀?」阿俊問。

「咦,難道你也知道?」阿業插嘴說。



「她們跟阿洋有親密關係的。」阿俊話中有話說。

「別說得這樣曖昧,她們只是我的妹妹。紅社是嘉兒,藍社是詩詩嘛。」

「我還以為你想一直隱瞞著。」

「我不想她們麻煩你們嘛,如果想要啦啦隊跳舞音樂,她們還不立即找你倆?」我反問他們。

「太晚了,嘉兒已經找過我。」阿俊埋怨地說。



「是嗎?詩詩也有找我喎。」阿業接著說。

「對不起,想不到她們行動如此迅速,我向你們鞠躬致歉。」說罷,我向他們鞠了九十度的躬。

「只是詢問用哪首歌作為啦啦隊跳舞的背景音樂,又不是太麻煩。」阿俊揚手說。

「要是你感到不好意思,不如這樣,你介紹藍社啦啦隊的隊員給我認識作為補償。」阿業搭著我肩膀說,如狼似虎的男生,他絕對是活生生的樣板。

「聽聞紅社啦啦隊的女生比較漂亮喎。」阿俊加入討論說。



「你們有否理會過我感受?借我認識其他女生,倒不如直接找我兩個妹,等她們介紹給你倆吧﹗」

「那又不能,好歹她們是你的妹子,沒有你首肯,我哪敢找她們呀。」阿俊裝作害怕說。

「不過,我還是對排球校隊的興趣比較大。洋少,你幾時帶我去見識見識呀?」

「你們放過我吧﹗」我舉手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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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數天,Miss Leung告訴我校長會在陸運會當日頒錦旗給我、阿俊和阿業,以表揚為學校創作陸運會主題曲。這個校長一向「重女輕男」,想不到他會皇恩浩蕩。不過,當日要提早七時半到達運動場。當然,我沒有理會,如常八時半才出現。返回課室,榮少立即走過來說:「羊少,你看看這張陸運會參賽名單。」

「咦,誰參加這麼多項目?又跳高跳遠。嘩﹗還有一百米和二百米賽跑,誰人所為?」我一邊看著名單,一邊喝著柚子茶說。

「你可不可以瞪大你對羊眼看清楚呢?」



「OK,」於是我向橫望望,「學號16…女子…梁敏華﹗」鐵人28,竟然是阿Sa﹗

「我也猜不到她這樣厲害,一個女生參加多個項目。」連榮少也佩服她。

「這些簡直是怪獸所為,不過分開兩天比賽,體力上應該足以應付。」我繼續看參賽名單,「咦,想不到凱兒也有參加跳高喎。」

「羊少,人家是女生也參加比賽,你也應該至少參加一項。」

「不用了,你知我的體能有多『好』,我不想做香港開埠以來,第一個在運動場暴斃的學生。」

「唉,再這樣下去,你的體質只會比女生差。」他沒有好氣說。

「咦,原來你參加了千五米長跑,要我參加一定死給你看。」幸好我有所發現,可以趁機轉話題。



「羊少,你再望下兩格。」

「兩格…湯神…參加千五米…學號3…男子甲組…程嘉洋﹗」看到這個結果,我雙手抱頭,頓時慘叫出來,「不是嘛,是不是印錯,我明明沒有入紙參加喎。」

這時,阿Sa和凱兒一先一後進入課室,「咦,出了陸運會參賽名單喎,給我看看。」說罷,她已將我手上的名單搶去,「幸好趕得及替你在最後一日入紙參加千五米。」她望著我說。

「你說多一次。」我目瞪口呆地說。

「我說,幸好趕得及替你在最後一日入紙,參加千五米呀﹗」她字正腔圓說。

「你知不知這樣做不是幫我,而是害死我呀﹗」我有點失控地咆哮。

「我見你沒有參加比賽,所以隨便替你寫一項囉,你不用這麼惡嘛。」

「但你也不用選擇千五米。小姐,會跑死我的。」我自知情緒有點失控,要冷靜點。



「沒有人要你出盡全力跑,你可以慢慢跑。我看見榮少跟湯神有份參加,他們可以陪住你。」她向我解釋。

「Elsa這樣做只希望你能夠多做運動,想你身體健康些。」凱兒亦加入討論,為阿Sa說項。

「既然你不喜歡,我就跟趙Sir說是我錯,是我未經你同意替你報名,是我逼你去參加比賽囉。」說罷,阿Sa想轉身離開。

「算吧,既然報了名就算了。」我捉住她的手說。雖然這樣說,但跑千五米對於體質較弱的我,如何可以克服它呢?

「如果你怕不夠氣跑,最多每日放學我陪你去練跑啦。」。

「不用了,之後我也沒有空練習。」我早已預知,往後的空閒時間也會被兩個妹妹所剝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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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陸運會前的一星期,我接到兩位最高尚宮的重要任務,「阿哥,有件事我想你幫忙呀?」妹妹裝作誠懇地說,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我已經心知不妙了。

「唉,說吧﹗」

「你知我是紅社啦啦隊隊長,又要練舞,又要造紀念品喎,會很忙碌的,所以你可不可以幫我造紀念品呢?」

「我並不隸屬紅社,你還是吩咐紅社的人吧。」我最討厭造紀念品,要花上很多時間的。

「家姐跟Elsa姐已經幫忙造,而你是我哥哥嘛,幫幫我這個妹啦。」她搖著我撒嬌說。

「好了好了,別再搖我,再搖我會散的。」她打出這張親情牌,難道我有推卻的理由嗎?

「謝謝阿哥。」說畢,她放下足以製作五十個紀念品份量的材料和一個製成品就離開了。

豈料在同日的放學時間,「阿哥,有件事我想你幫忙呀?」一樣的開場白,但出自詩詩口中。

「唉,說吧﹗」我也是同樣的語氣回應。

「我是今年藍社啦啦隊隊長嘛,又要練舞,又要造紀念品會很辛苦的,所以呢……」她已遞上材料說:「要請你幫我啦。」她對我笑了一笑。

「我又不是藍社幹事,你找他們造吧﹗」這次我比上次精明,以不是幹事的理由推辭。

「但你是藍社的人,現在是你報效藍社的好機會,再加上你是我哥哥嘛,做阿哥應該要幫阿妹,Right?」想不到詩詩比我和妹妹更聰明,拋出一個既合理又合情的理由。

「我說不過你,你放下它吧﹗」

「嘻,謝謝阿哥。」她亦放下足以製造五十個紀念品份量的材料,加上妹妹的五十個,我總共要造一百個,殺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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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之後,每天放學我也要到二樓課室製作紀念品,日日如是,而我的生活好像六、七十年代的工廠女工,每天也做相同的工序,剪剪貼貼。這時,不禁令我想起媽媽是當年的「工廠小花」。現在,她的兒子也成為了「聖記小草」。

「哎呀,很煩呀﹗」我拋下手上的硬卡紙,有點煩躁說。

「甚麼事令你煩惱呀?」凱兒剛剛經過課室,她給我一盒柚子茶說:「你先喝些東西,休息一會,我幫你手。」

「多謝你﹗」她的仗義相助,簡直是不勝感激。

「為何有紅社的紀念品?」她好奇地問。

「唉,你不記得嘉兒是紅社嗎?她要練啦啦隊,所以找我幫手。」我歎氣地說。

「有你這個阿哥真好,常常照顧妹妹,看來做你妹妹一定很高興。」

「身為阿哥,難道妹妹開口想你幫忙也可以置之不理嗎?」我單手支著腮子說。

「有時候我覺得你對兩個妹太好,好得像女朋友一樣。不過,我就是喜歡這樣的你。」她如常地說出來,沒有任何異樣。呃,她說笑而已,不是真的喜歡我,「其實替你報名的事,我也有份支持。」她語氣一轉,帶點歉意說。

「嗄,連你也陪阿Sa瘋?」

「你先聽我解釋,當日Elsa知道你沒有參加比賽,又是最後一日報名,於是她找我商量替你參加哪一項。」她放下手上的材料,說:「起初我也懷疑為何她要這樣做,後來她說每年你只坐在觀眾席,並沒有參加任何比賽,所以今年才替你報名,一來不想你呆坐著,可以試試比賽;二來她真的希望你身體可以健康些。」

「嗯。」再次聽到同樣的解釋,我沒有氣忿之餘,還有些少歉意。

「其實Elsa一心為你好才這樣做,那天你還要責備她,要是任何人也會生氣。」她繼續說:「所以你應該買一樽水,並向她說聲對不起。」說罷,她示意我望望球場,原來這天是排球隊練習的日子。

「那你呢?」

「我留在這裡幫手造紀念品囉,但你要回來,我等你。」說罷,她向我單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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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食部買了一樽水後,我看一看掛牆鐘,排球練習差不多完結。於是我站在球場旁邊看阿Sa練習,發覺在球場上和在課室中的她,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在課室中的她時常嘻哈大笑,活像傻大姐一樣;在球場上的她,樣子雖然不太嚴肅,但她認真地教導其他隊員,認真進行分組賽,真的像球隊隊長 (事實上她也是隊長)。

「今日練習到此為止,大家可以解散。」趙Sir 對其他隊員說。

看見阿Sa臉帶倦容地走近水機,於是我喚了她,「阿Sa。」

「阿羊,為何這麼晚還在學校?」她有點驚訝地問。

「我一直在課室造紀念品嘛。」我把水交給她,「買了樽水給你,還凍的。」

「謝謝你。」她笑著接了水。

「咦,程嘉洋,又是你呀。」不幸地,我再次被趙Sir發現,「起初以為音樂學會主席跟我們排球隊隊長拍拖的事只是傳聞,看來是真的。」他是學校中比較開明的老師,他對學生拍拖之事,只是說說而已,從不加以限制或反對。

「趙Sir,別作弄我了。」我有點尷尬地說。這時,其他隊員亦望著我和阿Sa,大家也對我倆議論紛紛。

「喂,你們還不去換衣服。」趙Sir對其他隊員說,「Elsa,你也不要聊太久,快點去更衣。」說罷,他亦離開球場。

「你也累了,快點去換衣服,之後回家休息一下。」經過一場小風波後,這是我的開場白。

「一陣回家,洗過澡後要立刻出外。」她帶點疲倦地說:「沒辦法,明日就是陸運會,我答應嘉兒要幫忙做啦啦隊工作。」不經不覺,明天就是陸運會,想不到自己連日子也忘記了。

「真是感謝你幫我這個傻妹,對啊,今晚我會到西邨接她,不如一起吃飯呀?不過你記住要先吃些少東西,因為我等妹妹練習完畢才過來。」

「好呀。」她慢慢靠近我,輕聲在我耳邊說:「多謝你樽水,你真的很細心。」說罷,她輕輕吻了我臉頰,便進入更衣室。常常被她的舉動嚇至沒有反應的我,才記起還未對她說對不起。算吧,今晚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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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後,姐姐正在製作紅社的紀念品,她竟然問我是不是跟凱兒一起,後來她才告訴我凱兒曾經問過她我在哪裡,還以為姐姐練了千里眼神功,嚇了我一跳。

「阿洋,你還記得前陣子我說過甚麼嗎?」

「記得,如果對人沒有感覺,就要早些說清楚。」不想記得也很難,她先說了一次,後來榮少再說多一次。

「我還以為你忘記了,」她放下手上的材料,說:「阿洋,由Elsa替你報名參加千五米長跑,而凱兒亦表示支持的時候,我已經知道你逃不出她們的五指山。你為人好聽就叫『心軟』,難聽就叫『三心兩意』。其實她倆也很著緊你,說真的,就算要我選擇,我也不知道選擇誰。」她語重心長地說,但我想不到這條感情難題也難倒她。

「程師奶呢?她還未起床?」我趁機轉換話題。

「媽咪跟朋友逛街,晚上不回來煮飯。」

「那我吃些少東西,稍後才跟妹妹吃飯。」

「不可以呀,我已經煮了你飯。」她繼續說:「今晚你一定要陪我,之後再去接阿兒啦。」

「為免你做孤獨老人,我勉為其難陪你一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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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時半,我準時到達西邨社區會堂。看見妹妹和其他隊員一起練舞,真的有板有眼,頗為整齊。後來妹妹提醒其他隊員明天要提早到達運動場,站在隊員前面的她,看來也有隊長風範。看見其他隊員疲態盡露,確實替她們辛苦。收拾物資後,原本想乘車到香港仔吃晚飯,但看見妹妹和阿Sa疲倦的樣子,最後選擇就近的海怡半島用餐。

「阿哥,你覺得紅社啦啦隊跳得怎樣呀?」妹妹著緊地問。

「幾好,頗為整齊。」

「當然啦,我教出來喎!」她神氣地說。

「知你厲害了。」我沒有好氣說。「剛才那支舞,是初賽還是決賽的?」

「不~告~訴~你~」

「為什麼?」

「因為你是藍社派來的內奸。」她裝出一個鬼臉說。「其實我不擔心會敗給黃社,我見過她們那支舞,跳得馬虎之餘又沒有新鮮感。現在的勁敵,只餘下詩詩一個。」

「放鬆些吧﹗又不是甚麼大比賽。」

「對你來說可能是,但對我和詩詩來說,這是一決勝負的好機會。來年中五,我們不能再教啦啦隊,所以要好好珍惜這次機會!」我完全想像不到平日嘻嘻哈哈的妹妹,對這次比賽竟會如此認真和執著。「阿哥,明天我要七時半到達運動場,你可不可以買早餐給我吃呀?」

「可以,麥當當還是大家樂?」

「明早沒有太多時間吃早餐,還是麥當當算了。等等先……」她忽然記起了甚麼,「校長不是要你七時半到達運動場嗎?那你怎樣買早餐給我呀?」

「懶理他,太早到達只有呆坐二字,我才沒有這麼笨。」

突然之間,我感到左邊的肩膀墜了一下,「Elsa姐原來睡著了,難怪聽不到她的聲音。」妹妹笑著說。

「已經十一時多,我們走吧。」

「嗯。」妹妹揉揉眼說,其實她也很累了。

「阿Sa,我們走啦。」我輕聲在她耳邊說。她慢慢坐起來,看見她剛剛睡醒的樣子,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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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海怡半島步行至西邨途中,阿Sa一直牽著我,起初我也沒有留意,直至她進入大廈要放開我手時,才發覺我們一直十指緊扣著。

「送我到這裡就可以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會不會不安全呀?」我有點擔心地問。

「不會,有保安員嘛,放心啦。」她示意我望望妹妹,「嘉兒也累了,你們早點回家,明早還要去運動場。」妹妹伏在我手臂睡著。

當阿Sa轉身進入大廈時,我才記起有些說話要對她說,「阿Sa。」

「甚麼事?」

「上次課室那件事,我知道自己語氣重了,真的……對不起!」我抱歉說。

「我知道了,傻人。」說罷,她輕輕吻了我的臉頰後,便轉身進入大廈。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