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架巴士離站,泳褲男依然如舊, 
沒有上車,甚至連頭都沒有抬起,只是由巴士與自己擦身面過。 

"Jager"的耐性似乎終於用完。他把手機放回了長褸的衣袋中, 
再由腰間牛仔褲上皮帶環的一個小扣上,拿出了一對看似皮質的黑色手套。 
"Jager"優雅地將黑色皮手套穿戴好,繼而拉一拉長褸的衣領,整頓一下自己的外觀。 

「喂,大哥,你都等左幾班車,我電話都撳到就無電, 
不如快快手手呢,好嘛?」 





"Jager"對著站於巴士另一個盡頭的泳褲男大叫。 
泳褲男沒有理會"Jager"的叫罵,只是呆呆的維持自己輕微駝背的站姿, 
頭顱輕輕向下,就好似一個考試"肥佬"等比屋企人法落嘅小朋友。 

「應機呀!你個變態露體狂!」 
"Jager" 繼續叫囂,似乎想要挑釁泳褲男。 
但泳褲男不為所動,完完全全對"Jager"的挑釁毫無反應。 

"Jager"對泳褲男笑了一笑,就好像早知道泳褲男不會對自己的挑釁有任何反應一樣。 
不過泳褲男不會想像得到"Jager"的下一句說話會對自己有如此大的衝擊。 





有人話過,如果你玩碟仙、筆仙, 
可以問佢地千千萬萬嘅問題:邊個係你真命天子? 
黎緊自己運程好唔好?甚至係六合彩都可以問, 
佢碟仙、筆仙亦會答你。 

唯獨絕對唔可以問嘅,就只有呢一個問題。 
當你問呢個問題,好多時就會即時激嬲你請番黎嘅"朋友", 
因為碟仙、筆仙請番黎嘅好多時都係剛剛死去嘅鬼魂, 
最重要嘅係,佢地嘅情況就好似我地平時發緊夢咁。 




發夢嘅人唔會知自己發緊夢,就如剛死嘅人唔會知自己已經死左。 

而呢個絕對唔可以問嘅問題就係: 

「你點死架?」 
"Jager"對著一直冇任何後應嘅泳褲男問出呢句"禁句"。

「......」泳褲男無作任何回應,
只係伸出兩手,細心觀察自己嘅手掌。
浸泡喺海水而慢慢形成嘅皺紋,沒有因為泳褲男上水又消散,
即使由我同泳褲男相遇到依家隔左一段唔短嘅時間,皺紋依然存在。

「見到未?身體停左新陳代謝,自然唔會修復啦!」

「...我唔知你講緊乜...」泳褲男試圖逃避"Jager"嘅問題。





「咁你依家喺度做緊乜呢?」"Jager"追問。

「我等車返屋企囉...」

「點解頭先幾班車都唔上?」

「......」

「係咪上唔到車呢?」

「......」

「定係覺得車停一停,但係巴士佬好似留意唔到你咁?」





「......」

「定係...」

「你同我收聲!」泳褲男突然身上散發出一種濃烈的怒火,
一層黑色嘅煙慢慢包圍住泳褲男全身。

當你強迫一個人去接受一個佢唔願意接受嘅現實時,
人會逃避,當佢無路可逃嘅時候,佢就會將一直壓抑嘅負面能量一次爆發。

泳褲男以高速疾衝向"Jager"。
之前平靜的面相已經同寂靜嘅夜幕一同消失,剩下嘅就只有一張失敗者在最後反抗,
既絕望,又帶住憤怒嘅可怕表情。
十指在無式無形之間化為利爪,向面前破壞自己最後一絲希望嘅作俑者拖以強大嘅報復。





突然間,原來寧靜嘅巴士站四週都只覆蓋住泳褲男嘅悲嗚同怨恨。